师姐，您和师父相处的久了，总是会有点感觉的吧。”苏湄轻叹一声，“师父还能怎么做呢？您跟着她老人家的时间是最多的，难道不知道吗？”

　　“……”

　　林朝雨沉默了。

　　是啊，赤鸢仙人还能怎么做呢？

　　太虚剑派的门训就是“入魔必诛”，赤鸢仙人又是一个甚至会在堕魔前就将人诛杀的性子。

　　——入魔者药石无医、无法可救，虽杀之，实救之。

　　仙人眼中，入了魔，便不算是人了。

　　“你想干什么？”林朝雨悚然一惊，“你们想干什么？”

　　“苏湄！师父与你有授业之恩！你难道还是在意当年父母被杀一事吗？！”

　　听林朝雨说起这个，苏湄脸上没有什么异色。

　　“师父的确与我有杀父弑母之仇，但是相对的，也对苏湄有养育授业之恩……苏湄对于侍奉师父左右，从来自无不满，便当做是偿还因果了。”

　　苏湄说到这里，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难不成大师姐以为苏湄会想着弑师？就算不说因果，师父她也是天下无敌的赤鸢仙人啊。”

　　她叹道：“便是太虚八剑合璧，也不过是一伙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伤害到仙人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朝雨沉声问道。

　　“大师姐，走火入魔，但尚未危害世间……”苏湄轻轻地说道，“师父教过您怎么处理的吧？”

　　“您的回答呢？”

　　“杀无赦……”林朝雨感觉自己的舌头要打结了。

　　“您现在为什么不拔剑呢？就像是当年对阎世罗那样。”

　　苏湄的声音直指林朝雨矛盾的内心。

　　“苏湄其实也知道，杀之无赦，这是正确的判断，但是真要说的话……师妹们又不只是大师姐带大的，难道我这个二师姐真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打杀？

　　“而且、而且……入魔又不代表完全没救，当年的阎世罗虽说癫狂，但不也没有彻底堕魔吗？我们几人还能逊色那阎世罗？”

　　说完，苏湄面上的笑容苦涩了些许。

　　“大师姐与我情同手足、小三小四当我是值得信赖的姐姐、小六小七视我为最要好的亲人，小五虽然性情寡淡，但面冷心热，我知道也是记挂着我们的……小八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你们可有人不喜欢得紧的？

　　“倘若我们中真有人有那么一天，不说其他人，就说我，我还能这么干坐着给她敛尸不成？”

　　“……”林朝雨无言。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这种事，是说不清了。

　　赤鸢真人，那可是天下无敌的仙人！

　　她们八个都是仙人之徒，一身所学皆乃仙人传授，但就算得仙人垂青，她们依旧是凡人，除了程凌霜以外，谁有把握敢说自己能在仙人手下走过十个回合？

　　安雅未来如果修炼到剑神之境界，大抵也是能和仙人过过招的，可能比程凌霜还要出色，但如今的她到底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想要隔着“仙凡之隔”动手，那其实就是在赌命。

　　“所以大师姐您实在是高看苏湄了。”苏湄轻叹，“就算八剑合璧，能够胜过师父的把握也不足一成……”

　　“如果有得选，谁想赌命呢？”

　　“可小四现在……”

　　林朝雨的声音有些发涩。

　　“……这世上也没有你要杀我，我却只能引颈受戮的道理吧。”

　　苏湄看着江家姐妹，神色柔和：“我的心也是肉长的，难道要坐看师妹受戮吗？”

　　“只要没有彻底堕魔，怎么也要争他一争。”



第三卷 蝉鸣死去的那晚夜 : 第二十四章 年关的声音

　　“小马师兄，灯笼挂歪了！”

　　站在屋檐下面，安雅朝着踩着梯子挂灯笼的马彦卿大声喊道。

　　现在离除夕只有一天准备时间了，门派里的大家在大师姐安排下，各自早早地下山创收后，带着一些灯笼布匹、米面粮油、糕点腊肉之类的年货回来。

　　师父最近不在太虚山，大师姐解释说是因为民间有东海异变的传闻，所以师父赶去东海查看情况了。

　　赤鸢仙人和东海的传说，那真的是很久远了，甚至可以追溯到炎黄二帝的联盟和兵主蚩尤的九黎部大战的时代。

　　在很多年前，就有九幽遗族齐聚兵主古冢，企图复活远古邪兽蚩尤。当年飞剑赶来的赤鸢真人挫败了九幽族的图谋，并且带走了在这场邪祭中失去父母的林朝雨。

　　可以说，林朝雨和东海是有些孽缘的。

　　这些事情，安雅也从林朝雨那里听来过一点。

　　所以，虽然林朝雨讲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微的不自然，但安雅也只是将其归结为大师姐在担心师父。

　　“哎，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她老人家一个念头，灯笼就挂上去了。”安雅嘟着嘴。

　　“嗐，小师妹，这就是你不懂师父而妄下论断了。”

　　马彦卿乐呵呵地说道：“师父她老人家在这种事上是不用仙法的，所以前些年就被我们这些逆徒禁止来帮忙了。”

　　“啊？还有这种事？”安雅大惊失色，“你们还能联合起来命令师父？”

　　“用事实说话嘛！师父干这种活总是笨手笨脚的，每次过节布置让师父一起来，那总是要晚上一日才能布置好的。”

　　马彦卿把灯笼的位置再正了正：“现在呢？”

　　“嗯，现在这个刚刚好，我们赶紧弄下一个。”

　　安雅催促道。

　　“小师妹的要求可真是严格啊。”

　　旁观师兄干活的小七秦素衣感叹了一声。

　　她因为安雅的某种隐性强迫症，重新贴了好多次对联了。

　　小师妹主要是有些矮，很多活不方便干，师兄师姐们为了让安雅有点参与感，就让她来“发号施令”了。

　　而且小师妹的眼光确实不孬，布置得确实很好看。

　　眼见马彦卿手中的事情全部做完，安雅也跟着休息起来。

　　不过在左看右看下，虽然说因为年关将至的缘故，太虚山要比往日里热闹太多，但偏偏华姐姐……师父不在，这对安雅来说，就好像热闹里总是少了什么。

　　而且，太虚山满打满算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再怎么大办特办，也不会热闹到哪去，少了一个人的影响更是非常直观。

　　不过这样也够了。

　　少女从地上捡起一根草，有模有样地叼在嘴里，不过下一秒就被泥土的腥味呛到了，一把吐了出来。

　　“呸呸呸，好难吃！”

　　感受着舌尖的略显发苦，安雅的小脸皱成一团。

　　仙尊的传承里都说少年大侠的经典扮相就是白衣叼草，怎么这草叼起来这么苦！

　　坐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