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屈膝抱起,在床上一个劲地左右打滚,好像这样就能缓解这无意间抽筋的难受。

  这样一闹,她也没什么睡意了,索性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着没关的阳台门,这才恍然大悟。

  “下次睡觉一定关门……”安雅嘟囔着,又把被子拎起来吸了几口被窝的香甜气息,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被子,赤脚走在木质地板上。

  这算是安雅的一个小习惯,她在卧室里不喜欢穿鞋,总是喜欢赤脚走路。

  当然,安雅同时也会暴论,穿着袜子也算赤脚。

  至于弄脏的问题……这不本来就是要洗的衣物吗?何必在意呢?

  她站在自己的新衣柜前,这衣柜对单人来说还是太大了,即使安雅是一个对小裙子买买买的购物狂魔,想要填满它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她从下层柜子里翻出来自己最常穿的白色泡泡短袜,再在衣柜镜子前将睡裙的吊带从白皙的肩头滑下。

  蓝色的睡裙掉了下来,围着安雅赤.裸的双足。

  就在她想要伸手拿自己惯常穿的粉色运动服时,她的指尖顺着塑料曲面向下滑动,停在运动服的衣领上,轻轻地“啊”了一声。

  “怎么没人告诉我上工的时候,该穿什么工作服啊?”

  安雅面对这些衣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最后将手伸向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

  既然没说,那就随便穿咯~

  白色长袖衬衫,白色少女内衣,黑色膝上A字裙,再加上一双白色泡泡短袜和黑色小皮鞋,今天的我也是吃可爱长大的!

  哦对了,麻花辫也是不能少的!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上一个POSE,安雅很满意地点点头,把收起来的工牌挂在自己脖颈上,再把褪下的睡裙丢进洗衣机,设置好自动程序,就出门慢跑,一路往基金会总部的公共食堂去了。

  “嗯,之后要在公寓的冰箱里储备点常用食材……鸡蛋要有,培根也要有……海带和鱼也可以考虑一下……”

  安雅一边慢跑,一边在心里对着要准备的食材点兵点将。

  只是每次一想做饭的时候,就会联想到在小构那里开包开出来的基础天赋料理D,心情就会莫名地变得很糟糕。

  这份糟糕甚至让她都没有动力给自己做饭了!直接一拍灶台怒而外出觅食了!

  而众所周知,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普罗米修斯基金会总部的住宅区其实是聚在一块的设计,而各个下属机构能在这里包多少楼下来给自己员工作为福利,那就全凭借本事了,而第一研究所毫无疑问是这里的社区一霸。

  只不过,等到安雅离开第一研究所的公寓区域时,那些路上遇见的人一看到她的工牌,就总是对她指指点点的。

  这让她感觉很奇怪。

  就是说,我们本质上都是在普罗米修斯基金会里面工作吧?为什么我的工牌就是奇怪的?

  这份疑惑在她到基金会总部公共食堂自助打饭时抵达了顶峰。

  为什么他们看着自己拿走一半的瑞士卷都没意见?

  端着一大盘瑞士卷和一盘培根炒蛋的安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周围原本坐着的人身体僵直不敢动弹,没有落座的纷纷远离,完全不敢靠近她。

  安雅一边往檀口里塞瑞士卷,一边把那张工牌再拿起来看了看。

  工牌整体是墨绿色的,背面画着一个蛇头咬着蛇尾的莫比乌斯环,正面则印刷有安雅的大头照和名字,以及工作职务——第一研究所保洁员。

  “哦……好像是有点奇怪啊……怎么没看见普罗米修斯的标志?”

  安雅吃完了一半的瑞士卷,开始对下一半动手,对着这张工牌翻来覆去地看,终于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发现了普罗米修斯基金会的缩写“PF”和标志——被一双手托举起的火种。

  “那个……安雅小姐……你看着有点面生……”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女性职员似乎认出了她的脸,强自压抑着敬畏与惧怕,尝试和她搭话。

  可惜她太紧张了,一开口就把底漏了个精光。

  我安雅确实是新来的,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不会跟我说刚刚看的工牌吧?我看起来是那么好忽悠的?

  “啊,对,没错,我是今天才来报道的。”

  安雅吞食掉倒数第二个瑞士卷,然后将魔爪伸向了她的培根煎蛋。

  “您……要不要……考虑一下伯克利博士……的实验室?”女性职员很是有些局促:“伯克利博士的实验室待遇很好的,而且对您的崩坏病……”

  “噫唔唔咦——”

  安雅一叉子将最后一个瑞士卷塞进了这位不合格的游说者大张的红唇里,晃动着叉子,轻慢地拨动着被瑞士卷顶住的舌头,往嗓子眼的方向矜持地戳了戳,唇角微扬,看上去心情很好。

  “代我谢谢伯克利博士的好意,以及我的病就不劳伯克利博士他操心了,谢谢。”

  她彬彬有礼地说道,轻轻一拔,叉子离开了瑞士卷,瑞士卷却停在了对方的嘴里。

  吃完自己的早餐的安雅不怎么愉快地带着两份鸡蔬三明治,向着痕昨天讲过的、一所老大梅比乌斯经常待着的实验室赶去。

  她自然看得出来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姐姐在普罗米修斯里受到的掣肘——她更愿意称之为委屈——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

  她才刚来,就有人敢直接邀请她跳槽了,那以后混熟了呢?他们是不是干脆要抢人了?

  自己的医疗档案肯定被那个伯克利博士看过了,那恐怕看过的人不只是他,自己在普罗米修斯的人眼里,大概就是一个很有研究价值的实验体而已,而且是注定死亡、命不久矣的那种。

  活该在科研志愿者同意书上签字的那种期货死人。

  背后的皮肤隐隐作痛,安雅却视若无物。

  站在实验室的门外,她拿起工牌刷卡,静静等待电子门打开。

  在生命领域,她完全相信自己的姐姐,也只需要相信梅比乌斯就可……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泛黄的实验服、趴在电脑屏幕前捧着杯面,用塑料叉子在卷米黄的面条的高挑女性。

  以了……

  她听到开门声音,下意识地说道:“布兰卡?你来报道了?”

  “姐姐。”

  安雅低沉的声音如鬼魅般在梅比乌斯身后响起:“您是不是昨天晚上又熬夜翻文献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句式,梅比乌斯捧着杯面的手顿时抖了抖,颈部肌肉僵硬,一卡一卡地回头看去。

  安雅那小花栗鼠穿着一身扣紧了扣子的白色长袖衬衫,双手叉腰,样貌担忧地看着她。

  原本只是心颤得发抖,现在是释怀的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