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蜃渊血嗣

成九卿在归墟的胎动中苏醒时，菌斑正在啃噬他的视网膜。那些蠕动的孢子在视野里投射出三百个时空的日常：某个平行世界里，他正抱着阿芜在集市买糖人；另个维度中，璃凰为他梳理龙鳞；还有黑暗宇宙里，铁观星教幼子背诵机械法典...

"爹爹该吃药了。"菌丝女童的虚影捧着星砂药碗，九尾烛龙的胚胎在她裙摆下游弋。成九卿的量子右手穿透幻象，却捞起把腥甜的时渊砂——这是归墟最致命的毒药，此刻正从她眼眶簌簌掉落。

归墟突然剧烈收缩，成九卿被挤进记忆蜃楼。这座由文明残骸构建的宫殿里，每面镜子都映照着他与至亲的诀别时刻。当他触碰璃凰消散的那面银镜时，菌丝女童突然实体化。

"为什么要逃？"她的九尾缠住三百面镜子，"留在这里，就能永远..."

成九卿的烛龙瞳突然暴睁，镜中画面急速倒流。他看见自己抱着女童在星海漫步，璃凰和阿芜在身后温柔浅笑——这是菌丝编织的完美谎言。

"熵武·永劫！"

燃烧记忆发动的攻击将蜃楼熔出缺口。成九卿跃入缺口时，菌斑突然在耳畔尖叫："你会后悔的！"

归墟底层是沸腾的时渊胃酸湖，湖面漂浮着无数青铜棺椁。当成九卿的龙鳞触及酸液，那些棺盖突然开启——每个棺材里都躺着怀抱婴儿的璃凰克隆体！

"欢迎回家。"铁观星的声音从湖心传来。他的机械身躯己与归墟同化，脊椎延伸出的青铜柱首插维度天际，"是时候履行婚约了。"

成九卿的量子右手突然暴走，在虚空刻画出星轨杀阵。当法阵即将完成时，阿芜的冰棺破开湖面——棺中少女的心跳声与法阵共振，竟将杀招转化为求婚契约！

"这是你欠她们的。"铁观星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三百年前，少年成九卿亲手为璃凰戴上婚戒；两百年前，他在战火中迎娶阿芜；昨日，他在菌丝子宫向女童许诺永恒...

菌斑在此刻全面爆发。成九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万亿个平行时空的记忆同时涌现。他看见自己屠灭妖族，看见阿芜为保护胚胎自刎，看见女童在宇宙废墟中独自徘徊...

"爹爹，选我吧。"女童的菌丝刺入他颈动脉，"我会比妈妈们更..."

量子右手突然反向生长，贯穿成九卿自己的心脏。剧痛中他顿悟熵武终章的真谛——唯有献祭所有时空的自我，才能斩断这无限轮回。

"熵武·无疆！"

归墟在绝对寂静中坍缩。成九卿看见万亿个自己同时燃烧，铁观星的机械身躯在真火中化作青铜雨，阿芜的冰棺熔成星环缠绕女童脖颈。当最后一个时空的成九卿消散时，菌丝女童突然发出真正的啼哭。

"父亲...不要..."

新生的宇宙奇点在哭声里诞生。成九卿残留的意识漂浮在奇点边缘，看见女童抱着胚胎蜷缩在星云襁褓中。她的九尾正在净化菌斑，每根毛发都闪烁着阿芜与璃凰的星光。

归墟的残骸突然聚合，形成巨大的观测者之瞳。成九卿用最后的力量推动奇点，在瞳孔闭合前将新宇宙弹射出去。当绝对黑暗降临时，他听见三百个时空的阿芜同时哼起童谣。

"睡吧...我的烛龙..."

菌丝女童的呼唤穿透维度："等您转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