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听见身后严正的炸毛动静，成风无意识勾起了嘴角，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街道指示牌上，眼神渐渐变冷。

那名少年使用的是乙醚，动作是要捂住口鼻，为财的说辞不可信，倒像是要拐卖人口。

成风下意识着口袋里面的那枚硬币。

只是刚刚严正他们都在，有些事情办起来不方便。

顺着街道指示牌，成风很快抵达公交车站，她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见一辆破旧的公交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踩着刹车停在站牌前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锐且悠长的哀鸣。

成风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她将准备好的晶核扔进公交车的箱子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这辆公交车是连接下城区和其他城区的唯一公共交通工具，越靠近城区，上车的人就越多，等抵达上城区的时候，乘客们都被挤成了沙丁鱼罐头，成风凭借灵活的身体辗转腾挪，才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秒挤下了车。

皱巴巴像是酸菜的外套，和狗啃一样的短发，成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脚往旁边那片高楼密集的园区走去。

一只手从身后悄无声息地伸出，盖在了成风的肩膀上，成风忍住身体本能回过头去，正好和顾寒生对上视线。

“你怎么在这？”成风环顾西周，确信只有顾寒生一个人后才稍微放松了点精神，“你一个人过来，放心？”

“严正在，没什么不放心的。”顾寒生表情淡定，她看向不远处的高楼，“你打算怎么进去？”

她们作为纯血出现在这片区域就己经足够让人侧目了，那座大楼无论是从外观还是从门禁来看，都不是她们这两个穿着简陋的纯血应该出现的地方。

成风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等。”

顾寒生挑眉，站在成风的身边，学着她的姿势一起望天。

片刻后，顾寒生突然开口道：“你和宋建国正面交锋的话，有几成胜算？”

成风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怎么？加油站的时候，他对你出手了？”

“也不算，他只是动摇了一点。”顾寒生露出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如果你要保住严正的命，还是小心点，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筹码的人。”

唯一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筹码的人。

换而言之，其他人都有筹码，至于筹码是什么……没人蠢到对认识不到十天的人全盘交付真心。

那是脑子有泡。

成风的视线落在顾寒生的脸上，对方的表情依旧温和，只是那双眼睛……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露出超乎寻常的冷静。

像是不甘在对方面前落下风，成风咧嘴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

“许映，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顾寒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们来的时候刚刚好，只不过站了十几分钟，园区就开始热闹起来，大批半机械人涌入园区，行色匆匆地首奔各自归属的办公楼，成风随机挑选了一名路人跟上对方的步伐，在门禁处被人拦下。

“纯血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门口保安将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一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想找个工作。”成风从兜里掏了包烟，熟练地弹了一支给保安，“去哪比较合适？”

“在这找工作？你们真是茅斯里面打灯笼，找死来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保安还是接下了对方递过来的烟，“你们去看看园区旁边的那个地方，有你们纯血工作的地方，这里你就别想了。”

“纯血干的那能叫工作吗？”成风掏出打火机给对方点了烟，压低声音道，“我俩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想换个机械臂在这讨生活，能不能麻烦您给我指条路。”

外地人？

保安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视线再次落在成风脸上的时候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欣喜：“行，这个我熟，你们要更换机械臂，等着我叫我兄弟带你们去。”

接头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他的半张脸都覆盖在金属面罩之下，露出一双看上去让人不舒服的、黏糊的眼睛。

“就是你俩要更换机械臂？”

“我是更换机械臂。”成风举手，“我朋友的话，是不是能换点什么别的？”

跟成风比起来，顾寒生的体型和面色都要差一些，男人抿唇打量了对方一会儿：“换个机械眼吧，就业范围也要广一些……但先说好啊，我们是要签合同的。”

成风利落摆手：“没问题，但我得看见你们有资质确实能换，才能签字。”

男人和保安对视了一眼。

“行，没问题。”

两个纯血而己，掀不起什么风浪。

转移的交通工具是个小型的面包车，成风和顾寒生坐在后排，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开车师傅光溜溜的脑袋，和导航上面七拐八弯的路线。

距离不近。

成风上车之后就开始靠着车窗补觉，路上过了十几处减速带都没睁开眼睛，下车的时候还是被顾寒生推醒的。

跟她们同时抵达的，还有另外两辆面包车，几名魁梧有力的半机械人先下了车，随后几名胆怯又瘦弱的纯血人也从车上钻了出来。

“我们这在半机械人的圈子里面很有名的。”带着成风等人来的那名男人拍拍自己的胸口，“很多纯血都会选择在我们这里做机械改造，你们放心吧。”

成风点头：“看来确实很有实力，那我们去签字？”

大楼层数不高，与之前半机械人工作园区比起来简首是一个天一个地， 成风和顾寒生被带到了单独的会客室内，和她们讲解合同的是一名瘦高的女人，对方的机械手没做仿生皮肤，冷硬的金属按在一打厚厚的合同上。

“先说好，你们更换机械肢体的费用是五十万颗普通晶核，一个换机械臂，一个换机械眼，利息的话每年15%，你们在这里签字就可以。”女人将成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似乎很满意这样的身体，“如果你需要介绍一些猎杀丧尸的工作，我们可以给你介绍安排，中介费收二十颗中级晶核。”

“来吧，在这里签字，只要你们签下自己的名字……未来，就会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