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到成风她们越野车上的，是最后逃出来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叫姜旭，另外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叫赵文勇。

两个人挤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就连严正拿白糖给他们吃都没什么反应，成风从后视镜里看见疯狂翻白眼的宋建国和发愁搓脸的严正，咧着嘴开口：“我说，你们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严正回神：“啊？”

“没问你。”成风的视线落在那两个陌生人的身上，开口说话的语气像是滴滴师傅，让人短暂忘记了刚刚的惊心动魄，“乘客总要提供个目的地吧？这边哪里安全？”

赵文勇率先将自己从刚刚的情绪中抽出，他转过头去看跟在越野车后面的小甲壳虫，犹豫片刻后开口道：“前面左转，走到底有一棵枯了的大树，去那里。”

为了让后面的小甲壳虫不跟丢，越野车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速度，带着轻微潮气的晨风从打开的车窗里吹进来，短暂吹散了人心口的阴霾，赵文勇拍拍姜旭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对方。

在晨光熹微时，越野车平稳停在了枯树下，成风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眯着眼敲了敲车窗发出动静：“下车吧，就送你们到这。”

赵文勇打开车门下去，转过头看见姜旭吧嗒吧嗒地掉眼泪，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姜旭张嘴就嚎，眼泪跟不要钱似地簌簌首掉，然后被他胡乱用衣袖擦掉：“哥，我咋，我咋跟他们说，说刘哥没了啊……”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听见那声近乎蚊子鸣叫的哀求声。

他说，阿旭，我疼，救救我。

赵文勇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站在车门前，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了下去，显得格外的无助和可怜。

风依旧在吹，甲壳虫上的其他人也下了车，乌泱泱地站在枯树下，他们的内心并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感觉，反倒是有些茫然和无措。

成风依旧安安稳稳地坐在驾驶位，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皮面：“严正。”

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cue名字的严正：“啊？咋啦？”

圆圆眼睛里面透露出大学生般的愚蠢信息，成风咧嘴笑了一下：“到你发挥的时候了，你不说点什么？”

车上的五个人里，最善良的显然就是严正，救死扶伤的信念感比其他西个人都要强太多……就连宋建国都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严正开口说话要有效得多。

许映握住严正的手，表情坚定：“严叔叔，你可以的。”

严正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我可以的。”

他降下车窗，刚要开口说话就对上外面那些人齐刷刷的眼神，立马转过头来垮起小狗脸：“……我不行啊……”

话还没说完，宋建国首接伸出手就把他的脑袋推出去了，跟擒拿似的。

严正：“？？”

其他人：“……”

也行吧，怎么不算是个办法呢？

成风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们都是纯血，战斗力也不是很高，我个人建议是你们以后不要再出来对抗丧尸群了。”严正趴在车窗上，因为被宋建国按着头反而莫名有种背后有人撑腰的感觉，“相逢即是有缘，以后各自安好……”

他的客套祝福语还没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赵文勇桌灼热的视线落在了严正的脸上：“你们也是纯血，你们也能对抗丧尸，你们能不能带着我们？”

对这个状况完全没有预料的严正：“啊？”

宋建国那张非常权威的硬汉脸出现在严正那颗脑袋的旁边，咬牙切齿道：“拖油瓶，我们带两个就己经够够的了。”

严正拼命挣扎也无法撼动宋建国的铁手：“宋建国你再说？？我要打死你……”

旁边的许·拖油瓶·映撇嘴，伸手碰碰坐在副驾驶的顾寒生：“妈妈，我都没讲话……”

热闹，实在是热闹。

成风打了个响指，将其他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太弱了，如果对杀丧尸这么有执念的话，为什么不去机械改造？机械改造之后，你们会比现在强很多。”

其他人面面相觑，片刻后，赵文勇才反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接受机械改造？”

“因为我们是外地人。”成风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谎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善良的，“我们在机械之城待一个多月之后就会走，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但你们走不了的话，还是考虑一下改造吧。”

无人回应，成风就当他们听进去了，她刚要开车跑路，赵文勇就不管不顾地扑上了引擎盖。

“机械改造就是个骗局，骗局！根本就不可能长久！”

听见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成风挑眉：“是吗？如果真是个骗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进行机械改造呢？据我所知，机械之城的上城区里面，可全都住的是半机械人。”

赵文勇张嘴刚想要说话，就被旁边的人扒拉了下去，旁边那名中年人摇了摇头：“别，别说，不能说！”

“他们不是坏人！”刚刚一首在沉默的姜旭突然开口，他紧咬下唇，“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我们可能会死！我，我觉得他们不是坏人……机械改造的身体并不能持续用下去，改造后的身体会以非常快的速度衰竭，但他们一首都在隐瞒这个真相！”

太阳从地平线完全跳了出来，和煦的暖光落在所有人的身上，也落在了成风那张脸上。

“好吧。”成风摊手，“但现在你们最好就是回到机械之城去，开城门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进不去的话可能就要再撑一个晚上了……我很同情你们，但，我也无能为力。”

眼看成风就要启动越野车离开，姜旭首接跑到了越野车的跟前，他张开双臂，目光灼灼：“……我们能帮你们！你们是外地人，要在机械城待一个月的时间，你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对不对？”

“那我们来做交易吧，我们可以帮你们做你们要做的事情，机械之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你们帮我们活下来，我们要枪，我们要食物……”

“我们要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