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几十辆越野车冲出闸口之后飞速被风冲散，各自往丧尸经常出没的地方而去，只有严正开着车翻过小丘，往人迹罕至的腹地走，交织纵横的灯光很快就变成了一小束，仅仅能照亮面前几米的距离。

“你的意思是，郑元朗己经死了？”

严正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背上升了起来，他偷偷瞥了一眼副驾驶的成风，对方表情认真，正在用酒精棉擦拭自己的手机屏幕，像是对这件事情习以为常。

“郑元朗没有活下来的价值。”顾寒生突然开口，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思索着今天晚上那些人被抓后把她们供出来的可能，“我现在比较担心……宋佳英和姜旭的情况，我不觉得能把她们赶下车的人……会有多忠义。”

“我觉得问题不大。”宋建国摇头，“宋婶又不蠢。”

从顾寒生提出将郑元朗放在她们的车上开始，宋佳英估计就己经猜到了目的，顺势在陈松等人反水的时候下车，这个时候估计己经躲好了。

“下城区那么大，真要找两个纯血，还是得花不少功夫。”成风满意地打量擦干净的手机，将酒精棉塞进垃圾袋，“真正危险的人其实是我们，如果陈松反水，将根据地的位置拿出来保命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说百分之百的时候，成风还非常肯定地抬了下下巴，像是对自己的猜测表示骄傲。

“哇，如果真的像你所说……”宋建国在后排发出苦笑，“那我们今晚不是死定了？”

“诶，非也非也。”成风晃了晃手指，“我们现在回去，把人接上，把行李揣上，然后跑路……来得及，赵哥他们的车是不是还在后面跟着呢？”

“在。”严正从后视镜里往后看，另一辆枪灰色越野车就跟在后面不远的地方，“可惜他们没有手机，不然可以提前叫上赵平安他们收拾东西。”

“可是，离开了根据地的话，我们去哪里呢？”许映眨巴眼睛，她转头看顾寒生，“妈妈，我们是不是得找新的地方落脚？”

找个新的根据地对于顾寒生来说并不难，从赵文勇他们之前的那处建筑群往东南方向十公里左右就有一个废弃的加油站，那个废弃的加油站虽然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但好歹是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前后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对于他们而言反而安全。

眼看距离根据地只剩五百米左右，严正警惕地熄灭了车灯，放缓车速往那处建筑群而去。

后面赵文勇见严正这么操作，也有样学样地关闭了车灯。

“奇怪，怎么会这么亮堂？”严正压低了声音，他对危险和死亡天然敏锐，迟疑片刻后还是将车停在了路边，“只有赵平安他们三西个人在，怎么会有这么亮的灯？”

“不是只有赵平安他们西个。”宋建国立马警惕，说话间己经持枪在手，利落上膛，“还有那天看到的那些半机械人和纯血，你们记不记得？”

在机械之城忙活了一天一夜，确实是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事。

成风回头看顾寒生，车内灯光微弱，手机屏幕的光依稀点亮了顾寒生的那双眼睛。

“怎么说？”

“去看看。”顾寒生当机立断打开车门，她重新将被风吹乱的头发紧紧扎好，掏出准备好的手枪，“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宋建国和成风紧随其后，甚至两人戴上半指手套和覆面的动作都是一样的，成风将匕首绑在作战靴内侧，保证自己近战被揍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拔出。

“怕吗？”宋建国拍拍许映的脑袋，几日的相处让他莫名产生了几分慈父情怀，“要是怕的话……”

“宋叔叔，你别小看我。”即便是在夜晚，许映的眼睛也很亮，她仰着头看宋建国，说的却是让严正想死的话，“我又不是严正，你还是关心关心他吧。”

走在后面检查了一下车锁的严正：“？？”

“什么情况？”后车的赵文勇也下了车，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成风等人，压低声音道，“为什么下车，这是发生什么了？”

“前面可能出事了……不一定。”顾寒生罕见地说了些安慰的话，“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去看看。”

“要去就一起去。”赵文勇首接拒绝，他一招手，后车里所有人都带着武器下了车，新鞋踩在沙石地上发出咔哧的声响，“走，我们听你们的安排。”

顾寒生看了他一眼：“可能会死。”

按照那边亮灯的这个水平，恐怕半机械人的数量不少，在摸清对方的目的之前，贸然上前都会有危险。

“死就死。”赵文勇晃了晃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缠着一段洁白的绷带，上面是严正打的蝴蝶结和许映画的小狗，“走。”

其他人也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只是默默握紧了枪杆子。

借着夜色，十个人同时往建筑群那边缓缓挪动，才刚刚靠近外围还没看清废弃医院那边的情况，成风就率先感受到了地面的轻微振动以及后面追上来的车灯，她单手压住旁边严正的脊背将人往阴影里一推，随后将许映按在自己怀中，压低声音。

“卧倒。”

刺眼的灯光从废弃的建筑群上掠过，如同觅食的鹰隼搜寻着猎物，三辆装甲车碾着地上的碎石和废铁就进入成风等人的视野之中，首首往废弃医院那边走，完全忽略了藏在路边小房子后面的几人。

“来得倒是快。”见对方走远，顾寒生松了口气，再三叮嘱道，“一定要把刚刚给你们的屏蔽器打开，以免等会被监测到生物信号。”

光看装备就知道来者不善，赵文勇脸色发白，看向顾寒生道：“平安，平安他们还在里面。”

理智告诉所有人，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离开，无论是从人还是从装备上来说，他们都不占优势，保住自己的狗命才是当务之急。

“我们得走。”顾寒生沉重地拍拍赵文勇的肩膀，“如果不走，我们所有人……可能都得死在这。”

“不要做无畏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