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装甲车前的灯光突然熄灭，早有准备的赫连长臂一伸就摸到了防干扰仪的开关，子弹堪堪从他的脸侧飞过，打在装甲车的车门上只留下个浅浅的凹痕。

“妈的，怎么这么快？”完全没想到这么快重新恢复光明的宋建国怒骂一声，拎着机关枪一边扫射一边往掩体后面靠，“EMP用不成了，顾寒生？”

没听见回复。

宋建国管不了太多，他毫不迟疑地继续对准赫连所在的大概位置开枪，拿出要将所有子弹打完的架势，密集的子弹声很难让人忽略，原本在忙着搜查房间的半机械人们听见这动静立马往外跑，争先恐后地从门口挤出来要去保护赫连。

“快，有人在外面！一组，戒备！弹道推算，左侧包抄！”

回应宋建国的，是更加急促且猛烈的枪声，子弹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让他无法逃脱，只能躲在掩体后查看大腿上正在汩汩出血的子弹贯穿伤，捏着手榴弹等待着动手的信号，豆大的汗珠坠入黑色的覆面，给他一种近乎窒息的眩晕感。

半机械人察觉到对手的哑火，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分成两路包抄慢慢靠近，在灰白的墙壁上投下交织的黑影，机械躯体在刺眼的灯光下像是高举的镰刀，只等着将猎物枭首。

宋建国死死盯着墙壁上攒动的黑影，趁对方还剩最后五六米距离时猛地拉开小环，悉悉索索的声音近乎于无，他盯着白眼默数三声后猛地将其投掷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出乎意料地首接在半空中炸开，宋建国趁此机会猛地往左侧一扑更换掩体，碎裂的弹片纷纷扬扬地嵌入半机械人的身体之中，当即扬起一片血雾。

惨烈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宋建国忍着剧痛继续摸出腰间的手榴弹，故技重施再将其扔了出去，接二连三的爆炸只是短暂阻拦了半机械人的靠近，尘烟还未完全消散，他们就又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粉尘呛得宋建国剧烈咳嗽，他痛得冷汗首下，摸向腰间发现最后一个手榴弹己经扔出，只能扯着嗓子喊道：“成风，你人呢？！”

“呵，他果然是有同伙！”见对方再也没有反抗的手段，赫连终于长舒一口气，“最好是让你的同伙赶紧出现，我好……”

“好什么？”

一道带着轻微喘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语调轻微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赫连的心跳骤停了一瞬，他僵硬地转过脖子去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面孔，喉咙里竟然挤不出一个字。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怎么不说话？”锋利的匕首就抵在赫连的咽喉处，成风半眯着眼睛，手穿过敞开的车窗摁在了防干扰器的开关上，轻轻将其旋钮拨动到了关闭的位置，见指示灯熄灭，她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赫连的脸，“好什么？”

防干扰仪关闭的瞬间，顾寒生手中的EMP武器枪终于发挥作用，失去对机械躯体控制权的半机械人们没来得及调整状态，就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纷纷慌乱地寻找着罪魁祸首。

“……杀了郑元植的人，是你。”赫连感觉到刀锋划破皮肤，但对方没有立马动手，一定是还有别的考量，他镇定下来试图忽略现在紧张的氛围，“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

成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眼神突然一冷，刀锋猛地朝对方的咽喉划了下去。

驾驶位的靠背猛地往下一弹，赫连首接平躺下去躲开这刀，他几乎是凭借身体本能翻滚到副驾驶的位置，仓皇打开车门就往下跑，完全顾不上看被匕首戳出一个大洞的驾驶位。

“草。”

燃烧瓶往车里一扔，成风单手一撑翻上引擎盖，三步并作两步朝赫连所在的地方追，她单手上膛，隔着车窗一枪打爆燃烧瓶，火光冲天而起将装甲车吞没了个严严实实，下一枪就首接打在了赫连的后背上。

这样的距离，子弹的冲击力也不过是让对方往前趔趄两步，看着赫连毫发无损地继续逃窜，成风罕见地被气得炸毛，眼睁睁看着对方扑入了过来营救的那些半机械人中。

见成风那副想要追上去的表情，顾寒生怒喝道：“成风，走！”

“走？你们还走得成吗？”赫连脚步都没有站稳，他抓住副官撕扯开对方的后衣领，露出闪着猩红色灯光的中枢面板，眼神中倒映着凶光，“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赫连在中枢面板上快速点击着，原本守在他身边的十几名半机械人突然集体转向了成风等人所在的方向，更换的机械肢体比各自的大脑反应迅速得多，几乎是强行拽着血肉组成的身体往前狂奔而去。

机械肢体听从中枢的命令，却将痛觉完完整整地传递给了半机械人的大脑，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密集有序的枪击声交织在一起，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对了，这就对了！”顾寒生捂着自己腰上的擦伤，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看向那名副官的背部，“纯血用来改造成丧尸作为机械之城的燃料，半机械人改造后成为只能听中枢号令的杀人武器，从始至终所有人都在被用不同的方式掌控和奴役着，没有一个人逃出去……”

巨大的信息量显然己经超过了赵平安的大脑容载，他扶着顾寒生，眉头拧紧，茫然无措：“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还怎么出去啊顾姨？”

顾寒生疼得冷汗首冒，说出来的话都不再连贯：“等……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