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的声音清响,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雪之下宫雨抬眼看去,是一家屋台店,写的是拉面。
野见山奇怪看了眼好像又散发哀怨味道的她:“吃不吃?”
雪之下宫雨连忙点头:“吃,吃的。”
她蹬蹬几步站在少年身边。
野见山看了她一眼,将鱼竿随手搁置,抬手掀开遮布,坐在桌台前。
举手:“一乐大叔,要一碗豚骨拉面。”
说完他侧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人。
雪之下宫雨看着复杂的菜单正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注意到他的视线,张嘴,选了最简单的:“我要跟你一样的。”
“嗯。”野见山抬头,冲笑眯眯的大叔再喊了声,“大叔,两份。”
“好嘞!”
眯着眼的慈善大叔应了声,开始在案板上揉面团。
他揉搓着,顺便笑着与少年搭起了话:“风早,今天怎么没看到雪乃,你又惹她生气了?”
雪之下宫雨本来正悄悄瞥着他,听到这话,她转头,看向了老板。
雪乃跟他经常来这?
“哪能啊,一般都是她惹我生气的。”野见山掰开一次性筷子。
一乐大叔停下动作,笑眯眯,回头看他,言简意赅。
“呵呵。”
眼皮跳了下,野见山决定不跟大叔计较,只是解释:“她去欧洲了,现在在英国伦敦那边,住在泰晤士河边。”
“高中的时候回来。”
“诶?”一乐大叔将拉面放入热滚的面汤内,看着他,“雪乃要离开三年?那你不是会很寂寞?”
野见山撑起脸,不满:“说什么呢大叔,我哪会脆弱成这样。”
顿了顿,他貌似嫌弃:“顶多是有时候会想吃她钓的鱼,水产店的鱼没钓上来的鱼活泼,不够好吃。”
一乐大叔低头往拉面上放着配料,言语温和:“其实三年也没多久,只要能再见就是好的。”
“好了,两位的豚骨拉面。”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野见山捧过自己的拉面,他夹起一块叉烧塞进嘴里,嚼着。
“她知道要去欧洲的时候,看着跟要哭似的。”
低头,他大口呲溜拉面,含糊不清地说着:“当时安抚她可麻烦了。”
吞咽,他呼出口气:“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她总会回来,所以后面我跟她说‘不难过是因为在期待重逢’。”
“怎么样大叔,这句话是不是很帅。”
一乐大叔笑了笑,给他重新递上一碗拉面:“是挺帅的,这碗请你。”
“哦,谢谢大叔。”野见山接过碗,也不客气。
反正老熟人,而且他待会还要再吃几碗,省一碗的钱也挺好。
一乐看着他大口吞咽的样子,扬了扬嘴,看风早吃东西对厨师来说总是容易感到满足。
扭头,他看向跟风早一起过来的贵妇人,她一动不动,那碗面摆在桌台,现在都还没端过去,可能,富贵人家看不上自家小店的食物?
雪之下宫雨抬头看向店长,露出勉强的笑:“不好意思,我比较喜欢吃温热的,待会就吃。”
说完,她继续低头。
不是不想端面,只是手有些微抖,没法去伸手。
四年时间,在他成为人,拥有了丰富情感的四年时间里,雪乃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生活,甚至于两人常去的一些店,老板都开始默认他们是成双成对出现。
雪乃会回来,是的,雪乃肯定会回来。
这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阻止的事情,如果没有他这个因素在,雪乃或许可以被自己按在欧洲再待几年,但现在这种情况,三年时间到了,她肯定要回来,哪怕是跟自己这个母亲争吵。
雪之下家的人,一旦喜欢上他,那种心心念念,几乎连时间也没办法去消磨掉。
一旦自己强行按住雪乃,然后雪乃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拜托他,一切可能会彻底走向不可预知。
毕竟自己现在没法判断他对雪乃的情感到了哪一步,不知道他会为雪乃做到什么程度。
不行,雪乃跟他之间,已经不是一般的脱离掌控了,必须下猛药。
深吸口气,雪之下宫雨端过自己的拉面,同时做好了某个决定。
野见山大口大口吞咽,直到身边已经摆上四五个空碗,他掏出钱包,将账单结掉,随后便起身。
“走吧。”
“嗯。”雪之下宫雨轻轻应一声,乖巧跟上他。
两人离开后,一乐开始收拾餐桌,他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他总感觉这个好看的女人,跟雪乃长得有点像。
......
回到家,野见山摆好鱼竿,玄关处换好鞋,低头看两眼后,他把属于雪之下的那双拖鞋移了移,放在边角不易沾灰的地方。
抬脚,他走进向冰箱,随口说了句:“你随便挑双拖鞋穿就好,角落那双别穿,是我朋友的,她不怎么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好的。”
应声,雪之下宫雨开始换鞋,她看向边角处那双,眼神有些不平静。
雪乃,你甚至都经常来他家里了吗?
野见山打开冰箱,抓出一大把野菜,随后便走进厨房。
他用大碗装着野菜,往里头搭配各种调料,搅拌,等到差不多了,他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嗯,微酸口味再搭配辣酱,是顶级凉拌料理。
端着大碗来到客厅,他看向坐在沙发上打量照片的女人,随口说:“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雪之下宫雨将视线从墙上照片移开,看着他,眼眶渐渐泛红,委屈肉眼可见。
“我叫野见山宫雨。”
“是你的妻子。”
野见山风早咬着野菜,停下咀嚼,他塞得太多,于是有一些绿色突破口腔,在嘴角挂着。
他,思维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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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是的,我们有两个孩子
妻子,是的,妻子,雪之下宫雨说这话时并不亏心。
这件事她十几年前就想好了,现在顶多是对方还未同意,自己还未过门,但这些都是以后的必然,所以提前提出这个概念,没有问题。
雪乃在不知不觉间朝他走了太多步,走到了自己看都看不见的地方。
但不是毫无办法,他失去了记忆,那就有操作空间,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人比她更了解从前那个他了。
只要在雪乃回来前,先敲定身份,再把生米煮成熟饭,将未发生的事情变成既定事实,哪怕雪乃回来,哪怕他恢复记忆,也拿自己没办法。
恢复记忆的他是不会对自己怎样的,雪之下家与他,是互相的因果,每个雪之下都相信着,不论发生什么事,后山的神明都会守护好自己。
不仅是雪之下家受困于他的存在而痴迷留恋,他也受困于对先祖的承诺与感情无法得脱。
因为先祖的死亡与约定,千年孤寂,千年陪伴,千年的承诺与守望。
他的下山代表着几乎将人压垮的重量,代表着一个千年因果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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