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出租屋的铁皮屋顶,像无数钢珠在跳舞。陈默蜷缩在发霉的凉席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雨声共振,每一下都震得太阳穴突突跳。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扭曲,【境界:引气期西层(100%)】的提示疯狂闪烁,丹田处的热流像团失控的火,在经脉里横冲首撞。
“陈默!醒醒!”
苏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的手掌按在他额头上,温度却像块寒冰。陈默想睁眼,却看见天花板上浮动着《无名炼气诀》的经脉图,那些红线像活过来的蛇,顺着雨水漏痕爬向他的胸口。
“别碰!”他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苏晴的手腕,淡金纹路与他掌心的红印相触,竟在雨幕中溅出细小的火花。苏晴的倒影在他瞳孔里分裂成无数个,每个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有时是高中校服,有时是古风襦裙,最后都化作破庙石盒里的太阴花虚影。
系统提示音变成尖锐的蜂鸣:“警告!宿主强行突破境界,经脉负荷过载!”陈默感觉鼻腔一热,鲜血滴在凉席上,竟凝成了太极图案。他突然看清自己的内视画面:丹田处的气旋正在崩解,无数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顺着破损的经脉向外逃逸。
“苏晴……”他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她的皮肤,“去、去桥洞,帆布包第三层……”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出的黑血里竟混着细小的冰晶,那是血手会蛊毒的残留。
苏晴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默——那个在高中时总坐在教室角落画机械图的少年,此刻像具被抽干的皮囊,唯有胸口的玉牌还亮着微光。她想起便利店的战斗,他徒手让玻璃碎片燃烧的场景,突然明白他藏在袖口下的,不是普通的烫伤。
“我在!”她扯过毛巾按在他额头上,发现毛巾刚碰到皮肤就冒起白烟,“你发烧到40度了!我叫救护车!”
“别!”陈默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她的手机,“不能去医院……他们会发现你的纹路。”他的视线落在她后颈,那里的淡金纹路此刻格外清晰,像被月光洗过的银线,“血手会的人,在找太阴圣女……”
苏晴的动作顿住,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她想起母亲总说“后颈的胎记是福星”,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从未见过的古画,画中女子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银花。此刻陈默的话像把钥匙,打开了记忆里所有的异常。
“我妈……”她的声音发抖,“她每年冬至都会去破庙,说要给‘老朋友’上香。”
陈默的瞳孔突然收缩,系统界面闪过【记忆碎片:破庙冬至祭】的提示。他看见高烧中的自己神识离体,穿过暴雨中的城市,“看”见苏晴的母亲站在破庙银杏树下,往树洞里塞银制的太阴花——和他在石盒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叮——”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与太阴体质者产生共鸣,自动解锁‘阴阳合气诀’残篇。”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画出太极图案,苏晴手腕的纹路竟顺着他的动作亮起,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始扭曲,形成个微小的灵气漩涡。
“抓住我的手!”陈默不知哪来的力气,拽过苏晴的手按在自己膻中穴,“用你后颈的纹路,想‘太阴’二字!”
苏晴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画面:“晴晴,以后每年冬至,去破庙找陈叔叔……”她突然明白,陈默父亲和自己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卷入了这场修真者的纷争。
暴雨在午夜达到顶峰,出租屋的墙壁开始渗水。陈默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滴在眉心,睁开眼,看见苏晴的银花项链正在发光,光点顺着他的鼻梁滑入丹田,竟让崩解的气旋重新凝聚。
“系统重启完成,宿主境界:引气期五层(23%)。”
机械音比以往清晰十倍,陈默的视线终于聚焦,看见苏晴的眼睛里倒映着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此刻苍白的自己,另一个是穿着道袍的少年,胸前挂着和他相同的玉牌。
“你看见什么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发现自己的指尖竟能发出微光,像萤火虫停在陈默的伤口上,“我、我好像能看见你的经脉,都是金色的……”
陈默想笑,却扯动了嘴角的血痂。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旧手表,表盘指针不知何时开始转动,正指向03:47——父亲去世的时刻,也是他系统激活的时间。
“苏晴,”他的声音轻得像雨丝,“你知道吗?刚才在便利店,你后颈的纹路和我的红印共振时,我‘看’见了破庙的地宫。”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里有处新浮现的纹路,正是地宫的入口图案,“我们的父母,很可能在二十年前就定下了这个局。”
窗外的暴雨突然转小,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苏晴的银花上。陈默看见她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突然想起高中时她在操场摔倒,膝盖流血却笑着说“没事”,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女孩眼里有光,能照亮所有的黑暗。
“睡会儿吧。”苏晴擦去他唇角的血迹,“我守着你,天亮了我们就去破庙。”她的指尖划过他手腕的红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金纹路,与她的太阴纹正好组成完整的太极。
陈默闭上眼,感觉体内的热流终于不再肆虐,而是顺着苏晴传来的清凉气息,在经脉里重新归位。系统界面显示【体力值:18%】,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身边这个女孩,不再是需要保护的普通人,而是能和他并肩的、命中注定的道侣。
暴雨在黎明前停了,出租屋的墙角结着细小的冰花——那是苏晴无意识中用太阴之力凝结的。陈默在半梦半醒间,看见玉牌界面新增了【双人任务:修复破庙地宫】,而苏晴的银花项链,此刻正悬浮在他胸口三寸处,与玉牌遥相呼应。
这一晚,他做了个梦,梦见父亲和母亲站在破庙的银杏树下,母亲发间的银花与父亲手中的木珠同时发光,照亮了地宫的入口。而他和苏晴,正沿着台阶往下走,台阶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他们从未见过的修真功法——那是属于他们的,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