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阳光斜穿过梧桐树,在“三味旧书店”的木招牌上投下斑驳树影。陈默的运动鞋碾过门前的银杏叶,鞋底的破洞漏进碎叶,扎得脚背发痒。他记得这家店的门环是青铜制的,刻着模糊的云纹,此刻却挂着把生锈的铁锁,门板上贴着褪色的“转让”告示,浆糊痕迹被雨水洇成诡异的经脉形状。
“吱呀——”
推开门时,木屑味混着油墨的霉味扑面而来。积灰的书架间,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坐着个戴斗笠的老人,竹篾边缘遮住半张脸,手里捧着本泛黄的《山海经》,正是夜市破书摊的老头。陈默的掌心突然发烫,玉牌在口袋里轻轻震动,界面闪过【天机阁外门弟子:周明远】的提示。
“后生,你来了。”老头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却带着夜市上从未有过的沉稳,“三个月,比你父亲当年多坚持了十天。”他合上书,露出封面内侧的手绘星图,与玉牌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
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红印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看见老头脚边散落着几本炼气诀残页,其中一页画着父亲工作照里的破庙,庙门匾额上的“天机阁”三字此刻清晰如昨,飞檐下悬着的铜铃,竟与他昨夜练气时听见的清音一模一样。
“我爸……”他的声音卡在喉间,像吞了片带锯齿的银杏叶,“他来过这里?”老头摘下斗笠,露出左眼角的刀疤,正是父亲旧照片里站在破庙前的男人:“十九年前,你父亲抱着襁褓中的你冲进书店,木珠还在你襁褓里发烫——那时你才三个月大。”
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书店里的光线暗下来。陈默摸出父亲的旧手表,表盘停摆的03:47在积灰的玻璃上投下倒影,与老头翻开的《山海经》里“烛龙衔烛”的插画重叠,龙目处的红点,竟与他掌心的红印位置相同。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老头从藤椅下拖出个铁皮箱,箱盖上的机械锁自动弹开,露出半本烧焦的炼气诀,内页用鲜血写着:“小默,若见老周,可问‘木珠三问’——第一问,破庙银杏几分枯?第二问,天机玉牌第几重?第三问,你娘发间藏何物?”
陈默的手指在箱沿划出血痕,鲜血滴在烧焦的书页上,竟让残缺的图示重新显形:那是父亲练气时的内视画面,丹田处的气旋里,清晰映着他婴儿时期的模样。老头用布满老茧的手按住他的肩膀,体温透过工装传来,像父亲当年把他举过肩头时的温暖:“你父亲用木珠之力替你改了命盘,所以你能在末法时代引动灵气——但也因此,血手会的人追了他十年。”
窗外的秋风突然变强,吹得书店二楼的木楼梯吱呀作响。陈默听见楼上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抬头看见拐角处闪过道白影,系着与苏晴同款的银杏叶围巾。老头突然咳嗽,从袖口抖出张纸条:“明日霜降,破庙银杏树下,三问之后,你会看见你娘留下的东西。”
纸条边缘印着淡金色的云纹,正是玉牌界面的加载动画。陈默想起三个月前在便利店救下的男人,他后颈的“血”字印记,此刻在老头的袖口上若隐若现——那是天机阁弟子独有的标记。
“当年你父母带着木珠来找我,”老头望向窗外的梧桐树,阳光穿过叶隙,在他刀疤上投下碎金,“你娘的发间别着朵银制的太阴花,就是苏晴现在戴的那朵——她母亲是太虚宗最后一任圣女,当年替你娘挡了致命一击。”
陈默的呼吸顿住,苏晴的脸在脑海中闪过,想起她总说“从小就有朵银花,母亲说是传家宝”。玉牌突然发出蜂鸣,界面显示【好感度:苏晴 72%】,同时新增【隐藏任务:解开苏晴的身世之谜】。
“该走了。”老头站起身,藤椅发出吱呀抗议,“记住,三问要在银杏落叶时问,木珠会给你答案。”他走向后巷,斗笠边缘的红绳在秋风中摇晃,像极了父亲葬礼上飘起的引魂幡。
陈默摸着铁皮箱里的烧焦炼气诀,发现内页夹着张照片:二十年前的破庙前,父亲抱着襁褓中的他,母亲站在银杏树下,发间的银花在阳光下闪烁,树影里藏着个戴斗笠的身影——正是此刻走向巷口的老头。
书店的木门在身后“咔嗒”关上,陈默看见门板内侧用刀刻着行小字:“1998年冬,建国兄留木珠于银杏树洞,嘱其儿练气百日,待玉牌三问——老周记。”字迹与父亲笔记本上的完全一致,末尾还画了个举着烤红薯的小人,和夜市上的涂鸦如出一辙。
深秋的风卷起满地银杏,陈默站在书店门口,掌心的红印与树上飘落的叶子共振,每片叶子的脉络竟都对应着炼气诀的经脉图。他突然明白,这三个月的徒劳,不是原地打转,而是在命运的年轮上,刻下了第一圈完整的纹路。
当他转身时,发现书店的木招牌不知何时变了样,“三味旧书店”的“味”字,竟变成了“气”,而门环上的云纹,此刻清晰显形为“天机”二字。口袋里的玉牌发烫,界面闪过【主线任务更新:前往破庙,完成“木珠三问”】,而远处的破庙方向,正有片银杏叶突破秋风的轨迹,笔首朝他掌心飞来,叶尖沾着的,是父亲当年埋下的、属于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