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安雅完全想得出来。

　　但偏偏这条毒蛇有一个软肋。她正好有一个妹妹，这个妹妹还是特种人才，你说多巧啊？

　　梅比乌斯是可控的——只要控制了安雅。

　　要么是人质，要么是盟友，反正得在他们这一边，而当有价值的盟友显然比当人质要好。

　　“根据特殊安全局的内线情报，你姐姐刚从一场有能源部背景的交谊舞会回来，公共卫生部下属的食药监局那里正好通过了一份新药临床实验的申请。

　　“这一两个月你姐姐一直在走动关系，就为了尽快推动这个新药的开发许可，因为过程可能……不是那么符合医学伦.理，而且不是你姐姐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事情。”

　　罗兰面无表情地把监控其他官员社交和部门动向的事实给说了出来。

　　安雅的表情泛起了不安的涟漪，听到“新药”“临床实验”的时候，心底就升起了极为不好的猜测。

　　“……什么药？”

　　她喉咙干涩地问道，眼睛隐约有些看不清这个世界，似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明面上的文件写的是新型抗辐射药。”罗兰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九天之上传来：“实际上是针对崩坏能辐射病的实验性治疗药物，还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ANJA-03。”

　　*

　　“博士，你听说了吗，北艾市好像有大事发生诶。”

　　蓝灰长发的助手肚子尚未显怀，布兰卡现在仍然是第一研究所所长的可靠助手，将对方从亲自动手跑凝胶之类的活计里解放了出来。

　　“我听到了，整个研究所的清静都被那紧急铃给毁了。”

　　梅比乌斯全副武装，帽子、口罩、手套一应俱全，躺在她的实验台上的，正是一个进展程度比较深的崩坏能辐射病患者。

　　这个十九岁的孩子来自博隆纳工业园区的驻厂消防队，在家乡收复战里作为消防员救火时被死士的镰刀划伤了。

　　病情进展得很快，而他不想死，还想着驱逐盘踞家乡的怪物，所以被地球防卫部的人找上了，签署了试药志愿者的协议。

　　梅比乌斯不关心那群人是怎么找到她要求的实验体的，如果不是有需要，她这辈子都不想跟那群自诩先知的庸才扯上关系。

　　跟他们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羞辱——虽然那群人其实也是这样看彼此的。

　　“安宁，准备注射，预定剂量。”

　　梅比乌斯对助手下令道。

　　新药临床试验不是这么做的，她需要更多的实验体，更多的数据，更精密的双盲设计，但她已经等不及了。

　　安雅的生命已经等不及了。

　　安宁，这是她心里为这款药物准备的正式名字，用通用语的神州方言寄托了她真诚的情思。

　　梅比乌斯想着，她会治好她的，然后她们两个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很多很多话没有说，她们会一直一直依偎到时间的尽头、世界的终末……

　　“博士，北艾市疑似发生了新的崩坏事件……但通知里没说是大崩坏。”布兰卡把准备好的器械放在铁盘里，推着小车到梅比乌斯身边，抽空看了一眼PDI：“您要去吗？毕竟现在崩坏生物学还很需要一手观察……”

　　“不去。”

　　梅比乌斯拿起注射器，尖锐的针头反射着冷光：“我现在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临床试验上。”



第一卷 只有春天禁止入内 : 第八十四章 请下命令吧！安咔咔！

　　“ANJA-03。”

　　低沉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质量，此时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被地心引力拉扯着砸在安雅的心头。

　　正在加速跳动的心脏猛然一抽，血液将疼痛泵到四肢百骸，背部的蓝黑色纹路透过她的主唱战服隐隐闪着浅淡的辉光，远方的核电厂里，无可名状的吸引力正在传来。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PDI屏幕上移开，顺着那股吸引力看了过去。

　　虽然安雅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但冥冥之中她就是知道那里有什么。

　　——理之律者的律者核心。

　　“罗兰，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或者说，要去砍谁？”

　　安雅彻底放弃了思考，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救了。

　　都已经能对律者核心出现超感知了，那自己现在也就是个还有口气的律者素体罢了，就跟一模里面那个启动律者化、跟小西琳竞争第二律者资格时候的自己差不多了。

　　而且现实世界的自己对崩坏能的适应性并不高，彻底完成转化的瞬间恐怕就是生命倒计时的正式开始。

　　念及此，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自己跟千劫的联络界面。

　　在步战车、装甲车、坦克车向北艾市集结的路上，安雅问过千劫如果前面是核辐射区，他待多久是安全的，千劫说到地方看看吧。

　　回复刚刚来了，千劫说以他的身体强度，只要不闯进那个爆心中央，这等剂量的核辐射带来的损伤，最多让他大病一场，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躲着罗兰给千劫发了一条消息，让他等会儿跟着自己带的突击队。

　　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如果接下来要去斩首那个疑似人造理之律者的家伙，那安雅还是觉得出动人形核弹劫哥比较靠谱。

　　只要给他近身的机会，安雅相信这个被意外事故搞出来的人造律者必死无疑。

　　但问题不是那个期货死人，而是千劫。

　　千劫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只有自己而已，他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任何责任为地球人做任何事情。

　　仅仅因为千劫不会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就把自己选择的责任推给他、推给亦兄亦父的家人，哪怕千劫亲口说自己不会死在那里，安雅也不会这么做。

　　有些事情不是因为对方有能力做，你就可以理所应当地要求他去做了。

　　她深爱着自己的家人，所以她为承受这种“理所当然的爱”而感到痛苦。

　　但，世事无常，不会给人把这些扭结的羁绊捋顺的时间，错过也许就是永远。

　　“你们要去回收理之律者的律者核心。”罗兰将他那边参谋团整理的资料和方案发到了北艾市上空的逐火之蛾临时空中指挥部，再通过空指转发给安雅在的前线指挥所。

　　她极快地扫视了一眼，只是犹豫了片刻，就从旁边的痕口袋里抽出了签字笔，找来一张白纸，唰唰唰地留下一行行隽秀的字体。

　　安雅一边写着给梅比乌斯的留信，一边不遗余力地嘲讽这位公安委员：“很难相信你们会采用鹰翼派的这种方案，这个律者核心稳定化的方案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试出来的？”

　　“无论如何，它是现在唯一被证实有效的方案。”

　　上将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