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让我们继续前进吧,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我觉得可能用不着了。”警长指了指巨大的发动机噪声传来的方向,“谢天谢地,我们终于看见支援了。”

  刷着蓝白双色涂装的喷火装甲坦克上面有着它的编号,接着是轰隆隆的火焰喷射器在清理现场,全副武装的迷彩服们跟在喷火坦克的后方,接着是一辆卡车头拖着一个白色的大方舱。

  两拨人的见面有些紧张,但很快先遣连的连长和泰图斯商量了一下,在征得对方同意后,就将他们编入了第十先遣连。

  安雅笑嘻嘻地凑到了那个擎天之柱一般的大卡车驾驶室旁,用棒球棍敲了敲玻璃窗户。

  “我来猜一猜,梅比乌斯姐,对吧?”

  车门彭地一声打开,但还是给安雅留了“闪得快”的时间,绿色长发的高挑女性跳下了车头,神色不愉地看着安雅的左臂,以及破破烂烂的运动服袖子,上面凝结成块的暗沉血斑,指缝里的血垢,以及失去了往日光泽的灰白头发,连那标志性的金色挑染都脏兮兮的。

  “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子?”她语速很快、声调很高,看上去有些咄咄逼人。

  梅比乌斯说完就后悔了,她说话虽然一向很尖锐,但面对安雅不是这样的。

  但安雅的这幅模样实在太能勾动一些糟糕的回忆,她总是在安雅面前很容易被勾动心绪。

  “没事,伤了我的都死了。”

  安雅挺起了规模符合身高的胸脯,十分骄傲地邀功道。



第一卷 只有春天禁止入内 : 第三十章 前进营地里的姐妹烩面

  三个进攻箭头指向了博隆纳工业园区,这里和市区以及其他区划间存在一道相对开阔的隔断带,主要是为了防止化工园出问题所做的设计,现在就变成了六支先遣连的临时营地。

  他们没有完全展开,而是保持了一定的密度,因为他们接下来还要作为尖刀力量突入工业园区去搜索罗兰上将用生命为他们标识出来的大敌。

  而另外六支在后面的先遣连则会以临时营地为基础,呈扇形向工业园区挺进,主要目标是保证尖刀连们的后方安全,以及提供有限的炮火支援。

  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好,别挑挑拣拣了。

  考虑到理之律者对空中单位的威胁性,梅比乌斯并没有让多用飞艇07们太靠近工业园区,而是让他们升高高度,为地面部队提供空中观察的视野。

  两眼抓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至少他们得知道什么时候该把手牌全部丢出去搏命。

  一支救援队被她留在了原地,他们得去把生死不明的机组给刨出来,要么带走遗体,要么带走狗牌。

  而现在,在刻不容缓的灾难里,在理之律者的巢穴前,先遣队有了一丝难得的喘息时间。

  “我是说,我真的用不着这东西。”

  安雅坐在临时撑起来的营地帐篷里,端坐在简易担架床上,在梅比乌斯的要求下张开手臂,然后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有些蠢。

  “小花栗,你要不要再看看你在说什么?”

  梅比乌斯的蛇瞳里刺着危险的视线,落在妹妹那满是尘土与血迹的运动服上。

  安雅赌气地鼓起了脸——就像只真正的花栗鼠一样——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脱了。”

  梅比乌斯命令道。

  安雅乖乖地照做了。

  粉色的运动服被丢在担架床的一边,露出了其下印着三个亚东字的白色露肩短袖衫。

  梅比乌斯看着大大的“不登校”和双臂上凝固起来的、鲜血淋漓的划痕,以及肩膀上更大的、被切割出来的伤口,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继续脱。”

  强行压下对捡回来的妹妹进行生命安全教育的冲动,梅比乌斯一只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瓶生理盐水。

  白色露肩短袖衫也被丢到了一边,安雅上半身就只剩下了一件白色的运动内衣,肩带不太宽,很符合她的体型。

  “你管这个叫没事?”

  她的目光逡巡在安雅暴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上,面色不善,但熟悉她的人能听出来,梅比乌斯的语气已经轻缓了许多。

  安雅的胸腹部上淤青和擦伤随处可见,一大片在那边乍看很吓人,但是对于创伤来说,表皮损伤和局部的毛细血管破裂还并不是那么急切,简单处理一下就行,远远没有肩膀上那个开放性伤口来得要紧。

  但是安雅呼吸的时候胸廓的姿态不太自然,而且呼吸的声音明显放轻了很多,梅比乌斯不得不怀疑胸部的软组织挫伤乃至肋骨骨折的可能性。

  “应、应该没事吧?”安雅被梅比乌斯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就像是以前犯了错那样。

  梅比乌斯很快地检查了一遍安雅的正面,然后指挥道:“转过来,我看看后面。”

  安雅不敢说话,装作乖宝宝一样,老老实实地换了个方向坐着,将后背朝向梅比乌斯。

  后背也有淤青,而且明显比身体正面要重,这倒很正常。

  她歪头看了看安雅侧胸的胸肋部,然后冷不丁地伸出手,叩起指节轻轻敲在上面。

  “啊痛痛痛痛——”

  安雅一秒破功,龇牙咧嘴地呼痛道。

  梅比乌斯叹了口气,蹲了下来,用棉签蘸着手中的生理盐水,一处一处地涂抹在安雅后背的小伤口上:“应该是第四到第十肋骨的骨折,具体哪几根一会儿再说,你先老老实实跟姐姐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知道的啦,怎么都是有数的。”安雅嘀咕道。

  没有和梅比乌斯面对面,她现在的胆子又膨胀了不少。

  梅比乌斯很想瞪这小花栗鼠,但是现在瞪了她也看不到。

  作为报复,她手下消毒的时候多用了一分力。

  “嘶——”安雅牙缝里漏出气来,“用不着这么狠吧?我这么好的妹妹老姐你也舍得下手?”

  “我觉得现在你没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正在为妹妹收拾烂摊子的姐姐。”

  梅比乌斯的嘴一如既往地犀利:“所以我英勇的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是怎么把自己英勇成这幅样子的?”

  “要不是你今天穿着的运动内衣是支撑性很强的那种,你断了肋骨都不应该还能跟刚见面那副没事人一样作怪。”

  安雅在梅比乌斯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讲述了从自己没吃到午饭的牛肉面就遭了灾这件事开始讲起。

  所有的决策都有充足的理由和分析做支撑,无论是道德还是能力上都无可挑剔,虽然没有提前演练过,但安雅完全清楚该如何消弭梅比乌斯的怒火,正如她过去每一次所做的那样。

  梅比乌斯就是这样的人,她在近二十年的相处里深刻地理解并抓住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