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封存了八奈神社,带上了你送给他的千纸鹤和为他雕的木口琴,手持日曜刀,从信浓国开始往东边的大陆云游而去,四处寻觅那些和迫害过阿雅的妖魔是同类的狗种。】

  【他的名字是Kalpas,而在这一路留下的传说里,这个名字的念法也发生了偏移,从卡尔帕斯到凯尔帕斯,最后的最后,这段浪客的传说里,只留下一个单音节的名字——凯。】

  【西方的罗斯人传说里,代表天启四骑士之一的战争骑士的“红”也会作为头衔,被加在浪客已无法考证的单名之前。】

  【传闻里,他戴着一面绯红的狐狸面具,手持一把赤金色的长刀,会在日落之时的森林里用口琴吹奏忧伤的曲调,四处追寻着、猎杀着野蛮的原始信仰。】

  【他自日出之地而来,要往日落之地而去。】

  安雅目瞪口呆。

  千劫,这就是你作为家人侠的纯度吗?

  你好强大!

  这过于灼烫的文字连安雅都不忍继续注视,匆匆看向了这次为数不多的收获之一——新的称号。

  【墓上樱·花下葬:墓上的樱花,花下的葬礼】

  【墓上樱:信任你的友方在精神稳定度归零后不会崩溃,除非创伤来源为你,但你承受的精神压力大幅度升高。】

  【花下葬:在精神稳定度较低时,你可以主动降低一个信任你的友方的精神稳定度,这将重新恢复你的精神稳定度。】

  【“总要有代价的。”】

  ……什么阴间玩意儿?



第一卷 只有春天禁止入内 : 第六十章 他自日出之地而来,要往日落之地而去

  戴着狐狸面具的银客已经走了很远。

  很远很远。

  真的很远,远到从极东之地横跨东西伯利亚山地、中西伯利亚高原和西西伯利亚平原,从蒙古高原一直到钦察草原,浪客全凭自己的一双腿杀光了沿线的愚昧异教信仰。

  这些人那么喜欢搞活人祭祀,那便死在他的鏖灭劫焰之下吧!

  自现于世间的第一瞬起,浪客就与身边的一切格格不入。

  无关那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或是遮蔽真容的狐狸面具,仅是他的出现与存在,便足以令所有人震怖。

  那些与生俱来的禀赋与天异,终化作牢笼使他陷落。

  仇恨、憎恶……幽深的泥淖啮噬着他,却也支撑着他傲然的背影。

  愤怒使他化为吞噬一切的烈火,喧嚣着,咆哮着,试图将一切粉碎。

  那是对自己的怒火,对自己没能保护好唯一的家人的怒火,也是对自己做不到小不点遗书里的请托的愤怒。

  那个小不点给他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说是送给未来的他和他的未来,连什么天气要穿什么衣服都要管,最后居然还在那里说什么——

  “希望大人在仇恨这个世界之外心怀希望。”

  呵,这小不点在说什么胡话呢?

  不把彼此当做怪物的家人,不就是小不点和他自己吗?事到如今,没能保护好她的自己,又要怎么心怀希望地活下去?

  那便杀!杀!杀!

  这些献祭活人的狗种全都是迫害过小不点的妖魔的同族,而小不点已经在信里说了,搞活人祭祀的都是妖魔,而妖魔全都该死!

  走到如今,到底杀了多少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的狗种了?

  浪客早已数不清了,也许一直陪伴着他的这把日曜刀会记得吧。

  他如今仍然行于路上,尽管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出发的了,可能是为小不点复仇吧?

  ……可害死小不点的人已经和小不点一同埋葬于那天洪浩荡之下了,他如今又是在向谁复仇呢?

  看似是杀人如麻之后还要询问什么是人,但浪客对这些问题是下意识地在避开,或者说,他不敢想也没法想这些问题。

  他回答不上来,因为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所谓的复仇,所谓的杀灭异教信仰,都是在让自责的他心里好受点的、针对他自己的安慰剂而已。

  他心底知道,所以他说不出口。

  浪客只是告诉旁的人,他是专杀祭祀活人的异端信仰、密教信仰来的,如果你问他更多的为什么,他只能回应以刀与火。

  他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明明自文正七年到现在也没过去几年,但浪客却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了,就好像在小不点离开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的躯壳里抽走了一样,还留在原地的他,只是那离去的灵魂的继业者。

  到底是谁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躯壳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开始还记得那个离去之魂的名字,可很快就记不真切了,再到现在的全然忘却。

  浪客只记得极东人和阿穆尔人叫他“卡”,罗斯人叫他“红骑士凯”,神州人叫他“凯”……

  现在走到传说中的西方之地、日落之所,他又要被叫什么名字?

  那已经不重要了。

  尽管浪客混在难民的队伍里,却没有谁敢来偷他的东西,也没有人敢质疑为什么他要站在牧师们施粥救济的教堂门前。

  很快,队伍轮到了他,没有人敢插队,就连负责舀粥的牧师都不敢和他对视,倒是旁边那个看着就跟小不点一样明媚活泼的黑袍修女敢和他搭话。

  “这位先生,要不要来考虑一下我们教堂的告解室呢?”

  黑袍修女双手一拍,嘿嘿一笑:“虽然我是今天才来这里顶班的,但是在维也纳和布拉格没有人敢说比我更擅长做告解哦?”

  浪客本来不想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但是心脏还是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就在他抬起眼皮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言不惭的时候。

  像。

  太像了。

  如果小不点长大了、长开了,大概也会是这幅样子吧?

  鬼使神差地,浪客答应了下来。

  “好。”

  黑袍修女像是又拉到一个信徒般,很幼稚地在身前举起拳头,用力下挥,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这让浪客不禁觉得修女之前说的话是在吹牛。

  维也纳和布拉格,浪客也只是在沿途听说过这两个城市,但是因为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他也就没多心去记。但看黑袍修女这幅样子,恐怕真实情况是两地的大教堂根本没有她的位置吧。

  浪客沉默地喝着救济粥,听着那个年轻牧师在向战争难民们和本地的居住者宣讲着正主之道,慷慨激昂地斥责着维也纳古堡的腐败与堕落,让主的精神都被污泥所掩蔽住光芒。

  似乎是吃了救济粥的缘故,难民们还是比较给小牧师面子的,而那些本地居民一直是不以为然的态度,等到小牧师提到维也纳不断累加的什一税时,就一个个都显得义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