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膺,纷纷出声附和,好像小牧师讲的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心声一样。

  “学徒就该多锻炼锻炼,他们早晚是要去担大梁的,可得早早见见风雨。”

  黑袍修女一把夺过浪客已经喝完的粥碗,交到回收处的另一个牧师学徒手上,然后乐呵呵地指着这间小教堂的告解室方向,先一步过去了。

  浪客一晃眼,好像看见小不点在春天跟他玩捉迷藏。

  迈步而入,反手关门,浪客眼前一片幽暗。

  “孩子,你想说些什么?”

  黑袍修女的声音从木条制成的挡板后传来,故作严肃古板的样子总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浪客啧了一声,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不是你拉着我来的吗?”

  “那也是因为我看到了您的迷茫和痛苦。”黑袍修女似乎是在挡板后面正色道:“您也没拒绝,不是吗?”

  “不,我已经明白了。”

  浪客想到小不点给他的信里写着“我们会在时间的尽头再度相逢”这种狗屁不通的话,觉得也不是没道理。

  “您想明白了?这么快?我还什么都没做呢……”黑袍修女嘀咕道。

  “我想明白了,我就是来杀那些狗种的,而那些狗种就是该杀,这就足够了。”

  浪客难得地笑了笑:“他们一天是妖魔,一辈子都是妖魔,而我就是要杀光世界上所有的妖魔。”

  “……如果您是这样想的,我看您也不会对无辜者下手……”黑袍修女越说越卡壳。

  “不、不会吧?”她谨慎地问道。

  “不。”浪客起身,抛下了自己的回答。

  “这可真让人挫败……所以先生您这是急着去哪里?无论哪里,不要太往南,那有维也纳教会的十字军。”

  “我自日出之地而来,要往日落之地而去。”

  “听上去真让人向往,所以我可以问您的名字吗?”

  “真名早已记不清了,你要称呼,便称呼‘凯’吧。”

  “嗯,那作为回报,我也得告诉您我的名字。”

  黑袍修女把挡板掀开,上半身探出来,完全没有碍事的东西在费力:“您现在可以叫我‘芙蕾雅’。”

  浪客知道对方在说谎也没说谎。

  他可是看见过对眼前这个黑袍修女的通缉令,上面在名字那里写的可不是芙蕾雅。

  但是,西边的教会通缉一位沙尼亚特,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浪客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记住了,然后便转头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悠扬的口琴声在教堂的走道中响起,浪客在重新开门的一瞬间,正好和阳光撞了个满怀。



第一卷 只有春天禁止入内 : 第六十一章 又到了紧张刺激的解包环节

  一个基础天赋包D级,一个C级的基础天赋舞者,一个称号“墓上樱·花下葬”,再加上20点至今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影响因子,以及比第一次模拟历史评级再低一级的D级评级。

  看上去是比第一次的模拟亏大发了,甚至一个记忆流光都没拿到。

  C级的基础天赋不提了,舞者的天赋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肢体的柔软度,安雅在热身后尝试着劈了一个一字马,比自己之前的感觉要更加顺滑。

  她本来就能下劈一字马,但是现在多了一些别的感觉,就好像对双腿在立体空间里的运动轨迹有了更直观的觉察和理解,只是无法完全说出来或者形成文字。

  在空间感的强化之外,协调性也变得更好了,安雅还没尝试更花哨的动作,但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单手插兜、单手举枪,也能在地球和平联合运动会的射击项目上拿下银牌——往常至少还得摆一个正规的射击动作才能拿到。

  天赋包这里,D级天赋包的总负重点数是八点,对应的组合方式有四种,分别是125、134、224和233,实际上开到B级天赋的概率有二分之一,也不是很亏。

  最重要的事情是,安雅现在其实不是很想要高级天赋。

  两次模拟里,B级天赋都起到了一个锚定她的人生的作用,可以说整个模拟里面的安雅既是被B级天赋成就的,也是被B级天赋给毁灭的。

  你看看这俩哪一个是统计学意义的正常人?

  巴比伦安雅其实是个以“成为拯救者”为己任的自我主义者,这是热忱之心B的恐怖效果,但是无论怎么看这都很不热忱之心,而在终幕的场景里,安雅按照对方的意志将局面推动下去,其结果就是心灵崩溃之后的律者化,她在被梅比乌斯姐……梅比乌斯教授射杀之前都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加害者的事实。

  这就是“倒错”和“背弃”的记忆流光与虚构光锥的由来,如果说之前安雅还不能理解到这个意思,那么第二次模拟的经历和结果则帮助她锁定了这一个猜想。

  八重亚绫在惩罚性幕间的“百善一罪者一罪百善”、地狱通信B和人生特质福祸相依的共同作用下,在心灵上甚至变得比巴比伦安雅还要扭曲。

  小亚绫的认知链条是这样的——

  因为怪物不被允许活下去,所以【不被允许活下去】的自己是怪物。

  因为自己不被允许活下去,所以不被允许活下去的【自己】是怪物。

  因为自己想要活下去,所以自己不能是怪物。

  因为家人不会认为彼此自己是怪物,所以自己需要家人,有家人的自己就不是怪物,就可以被允许活下去。

  所以——

  八重亚绫想要怪物做家人,因为怪物是不会认为怪物是怪物的,这样亚绫就被允许活下去了。

  我嘞个惊世智慧啊!

  可安雅又能说什么呢……

  难道这不对吗?

  这当然是不对的,因为作为亚绫的那个安雅她不是怪物,是一个活泼开朗、善解人意的孩子啊。

  她是人,毋庸置疑。

  可在倒错、圣痕和特质的作用下,连她自己其实都对此不那么坚决了。

  所有八重村的村民都众口一词地说她是怪物,那她到底是不是怪物?

  她想活下去,所以她不想是怪物。

  可她没有重要到八重樱和八重凛可以冒着与作为父上的神主决裂、与整个八重村决裂的地步,亚绫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她从来不会去要求樱姐姐和凛姐姐为她做什么。

  毕竟她是个不重要、不值得、也不配活下去的、被诅咒的怪物啊。

  即便和千劫的相遇允许了亚绫继续活下去,可是……

  又他吗的是什么东西在发声、在“允许”她活下去?

  即使是逃离了八重村这个亚绫眼中的噩梦,这个噩梦却依然在她和千劫的小小神社里缠绕着她,只要她还视千劫为自己的生存支柱,这个噩梦在她耳边的呓语便永世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