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姐姐,小花栗做到了。

  那自己呢?

  是,没错,她证明了崩坏病在人类过去的历史里并非没有出现,甚至并不罕见,但这没有意义。

  那些案例救活了的就没几个,少数活了的也没活到今天。

  可笑的事情是,梅比乌斯的父亲居然是一个活下来的案例——尽管他没活到现在。

  那些他自己配的药物组合,虽然摧毁了他的理智、尊严与爱,但是确实让他活下来了,他在梅比乌斯九岁那年选择离家出走之后又活了三年才突发恶疾,猝死在救济署里。

  三年,至少三年,只要再给自己三年,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能突破技术难关。

  梅比乌斯哆嗦着唇瓣,很想对安雅说那些“特效药”你为什么不吃,但是她忽地就胆怯了。

  天才如梅比乌斯,此时此刻面对这个问题也陷入了迷茫。

  如果小花栗鼠吃了她开的那些“特效药”,然后……然后变得和那个男人、自己的父亲一样了呢?

  对自己总是冷着脸,动不动就捶打自己,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发脾气……

  但梅比乌斯还是决定等小花栗鼠回来就给她关在第一研究所里。

  三年,至少能争取三年。

  只是这种代价而已,她梅比乌斯扛得住。

  毕竟,那不是人的错,是药的副作用啊……

  安雅把手机屏幕翻朝上,让自己的脸短暂地从画面里离开,又嬉皮笑脸地对梅比乌斯说着不知道哪学来的烂话:“主播稍微离开一会儿,门外物管打上门来了~”

  苍白的指尖飞速地点在闭麦的图案上,然后手机哐当一声摔在床上。

  安雅不自觉地在床上弓起脊背,抱住折叠的双腿,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小脸扭曲成皱巴巴的一团,喉咙里不断有破碎的呻.吟声如丝丝缕缕的烟气冒出,而这已经是安雅极力压抑的结果了。

  崩坏能辐射病夺取的不只是生命,还有尊严与爱。

  安雅摸索着把自己那装着磷酸可待因片的白药瓶,往手心倒了两片出来,一口闷下,甚至连找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片十五毫克,安全剂量是单次三十毫克,所以倒两片。

  每日安全上限九十毫克,极量一次一百毫克、一日二百五十毫克。

  一切的脆弱像是可溶于水一般溶于霓虹色的城市夜景里,在白色泡腾片升腾起的错觉里再看不到分毫。

  然而被恩赐的错觉是自己不痛,可为何消散一空的是脆弱呢?

  半小时之后,精神奕奕的安雅满血复活,再去看手机的时候,梅比乌斯已经把视频电话挂掉了。

  安雅懊恼地锤了锤被子,在上面殴打出一个又一个拳印,直到安雅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走,被子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熟悉的社交账号给自己狂暴轰炸了好多好多条的消息,全都是语音条,安雅一看头像,换了,不认识。

  再一看备注名,安雅登时就乐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得到她这个备注!

  她开始刷语音条回复:

  [安雅:矮点点学姐,抱歉啊,刚刚在运动,没看手机.]

  [安雅:学姐找我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安雅:是遇上极端粉丝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警告对方一下?]

  不出所料,对面急匆匆的回复几乎是一秒内跟上,看得神经里还残留着疼痛的安雅浅浅地扯了扯嘴角。

  [矮点点(伊甸):我的名字是伊甸!E——d——e——n——!不是矮点点(怒音)!你一定又改我备注了!改回来啊kora!]

  [伊甸:确实是遇到一些事情,想要找你们商量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高不高兴?]

  [伊甸:没有!不要随随便便就违法乱纪啊!]

  [安雅:没事的,这事儿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吃饭噎到、喝水呛到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多吧?]

  [伊甸:重点根本就不是失手不失手吧(掀桌怒音)!]

  [伊甸:说正事,我打算跟现在的经纪公司解约。]

  [安雅:那就解。]

  [伊甸:我作出这个决定,是出于原则性的考虑的……]

  [伊甸:?]

  [伊甸:我还没说完呢!]

  [安雅:哎,急了]

  [伊甸:好!好!说!话!主!唱!小!姐!]

  [安雅:我投降,你说]

  [伊甸:我不想唱那些粗制滥造的流水线歌,没有感情,没有灵魂,但是经纪公司和经纪人都威胁我说不这么做就雪藏我。]

  [安雅:没让你去陪酒?娱乐公司的狼性被蛋黄派阉割了?]

  [伊甸:……]

  [安雅:那就是有了,没想到千羽黎明乐队的鼓王之王居然也有这一天。]

  [安雅:我完全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安雅:我现在在出任务,不方便聊更细节的东西,小艾学姐你现在是在欧洲吗?]

  [伊甸:对,我在诺夫哥罗德地区的首府市。]

  [安雅:学姐你跑那么北边去干什么?]

  [伊甸:……公司接的通告,也是警告。]

  [安雅:大写的惨!不过没关系!我们的队伍要去一趟基辅罗斯的,学姐可以到基辅等我们。]

  [安雅:听说那边的北艾很好看,学姐记得给我拍点照片哦~wink~☆]



第一卷 只有春天禁止入内 : 第六十九章 为什么基因组里没有圣痕序列?

  梅比乌斯在安雅的小脸突然从视频画面里消失之后就有很不妙的预感。

  虽然小花栗鼠关麦的速度很快了,但显然还是竹叶青姐姐的听力更胜几分,捕捉到了那细微的痛呼。

  压抑而低沉,宛若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梅比乌斯的心尖上,抽搐得紧,好似这样便能一同感受到安雅此时此刻的疼痛。

  在博隆纳大崩坏事件里幸存下来的老兵,现在全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崩坏能辐射病的症状,不过因为大部分人接触到的崩坏能并不强,很多人的情况还算可控——指能在病死前将作战心得整理出来,并作为新的特殊反应部队逐火之蛾MCF的教官,在博隆纳训练营带这些新集结起来的新兵。

  第一期的逐火之蛾被要求组建两个实验性的反崩坏空中突击师,而逐火之蛾目前最急切的任务,就是在博隆纳老兵死完之前抓紧把新的部队训练出来,可这又带来一个悖论。

  他们以现在仍在被紧密封锁的博隆纳市作为训练营,在实战里训练新兵的同时清理这座城市的崩坏生物,那么崩坏能辐射就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事实上,逐火之蛾方面已经多次向普罗米修斯的第一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