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带来的好处就是，这位蓝色鸡窝头龙虾挑染的大博士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根本不在乎政治风向的变幻。

　　而倒霉的伯克利先生就只能被派来解决“电磁法分离新项目X-1的原料”这件事。

　　“好了，我没兴趣和你打哑谜，先生，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们向普罗米修斯的能源专家求助，到底是想做什么？遇到了什么连能源部的原子能工程师都搞不定的问题？”

　　伯克利烦躁地敲打着会议桌，他身后的几位学生大气不敢出一声。

　　看得出来，老师心情很不好。

　　安德烈主管敲击了几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将一个三维的展示图调了出来，然后颇为兴奋地站起来，用粗大的手指点在投影幕布上。

　　“您看，这就是我们新设计的、在原本北艾市聚变堆使用的通用托卡马克构型基础上改造而来的、属于新时代的能源装置。”

　　安德烈主管将手指移到这个反应堆改造后的核心位置——一颗不比心脏大的宝石状物体。

　　伯克利的眼睛陡然睁大了，他颤颤巍巍地摘下自己的小圆眼镜，交给身后的学生，大步走上前，凑近了去看那块的标识。

　　这次他看清楚了，比刚刚的没清楚到哪里去，但是悬着的心是确实地死去了。

　　——蓝图上白纸黑字地标示着“第一律者能源核心”一行词组。

　　伯克利不知道能源核心是什么东西，但他认得第一律者。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老伯克利握掌为拳，重重地砸在灰色的投影幕布上，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向着安德烈主管咆哮道：“从接触崩坏、回收律者到启动这个项目，绝对不可能超过两个月！风险控制都被你们扔到哪里去了？！”

　　“难怪基金会一直没接到回收、监管和研究律者尸体的科研委托，原来是被你们能源部截胡了！”

　　他愤怒地点在这个“新式”核反应堆上：“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崩坏现象的很多基本东西，尤其是崩坏能的性质，可以说几乎没有，你们怎么敢直接把它用在核反应堆里去发电？！”

　　“不要这么激动，不要这么激动，亲爱的伯克利博士。”安德烈主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拍拍手，按在老伯克利的肩膀上，示意他先冷静地坐下：“我会一条一条为您解惑的，很多问题只是出于双方的不了解彼此，我觉得我们有很多共识可以谈。”

　　在把老教授按回椅子上之后，安德烈主管又调出一份密级很高的文件展示给伯克利教授看：

　　“您看，您担忧的问题其实已经不是问题了。”

　　“为什么你们这么快就能得到这么多的数据？我记得崩坏能辐射的安全防护还没研究出……”

　　守在伯克利老师身后的亚东学生吴看着这份可以说极为详尽的崩坏能基础性质研究报告，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对方还有大量原始数据没给他们看，这很正常，幻灯片从来不做那些东西。但跟着老师做研究的直觉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不合理之处。

　　太快了。

　　“为什么要防护？”

　　安德烈主管重新坐回大会议桌的主位，恢复了双手交叉撑住下颌的姿势，似笑非笑。

　　他再度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防护？”

　　学生吴手腕发抖地指着安德烈的鼻子，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失礼了——因为他的老师已经把皮鞋脱下来狠狠扔过去了——难以置信地确认道：“你是说，所有的能量形式转换、所有的转换损耗、所有的辐射衰变数据……你们全都是无防护测量的？”

　　“没错。”

　　安德烈主管很轻巧地躲过了老教授的皮鞋投掷——作为一个罗斯人，他在学术会场皮鞋格斗术上更胜一筹，老伯克利作为穆爷还是差了一点。

　　“那测量员呢？你们不管他们吗？好几个类型数据的测量，会摄入过量崩坏能吧？这导致的崩坏病现在还是药石无医……”

　　另一个学生提问道。

　　“这很简单，你让测量目标自己报给你听不就好了？”安德烈主管用微笑的口吻说着内容冰冷到灭绝人性的话。

　　伯克利三人花了好几分钟才完全理解安德烈主管的意思。

　　“能源部的鹰派疯子。”老教授冷冷地摔下几个字，起身：“吴，麦克，我们走。”

　　安德烈主管遗憾地摇摇头，拿起对讲机叽里呱啦讲了几句话。

　　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荷枪实弹的警卫涌入，黝黑的枪口对准了教授一行三人。

　　“你们能源部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枪口，老教授浑然不惧。

　　“我们要做什么？”

　　安德烈主管饶有兴致地绕着老教授转了几圈，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站定，双手高举，慷慨激昂：

　　“我们要点亮第一个崩坏能反应炉，它那美妙的近似无损耗能量形式转换将成为真正的通用能源！

　　“我们要摧毁能源部那些软弱的保守分子，以崩坏能反应炉为代表的新领域能源科技将遍地都是！

　　“我们要为人类开辟一个属于崩坏能、属于新领域能源的黄金时代！”

　　老伯克利对着安德烈主管就是直接开喷，纯粹人身攻击的那种：

　　“你就搁这里放你的屁吧！为了一个月搞出你们那什么崩坏炉子的参数，你们直接连孩子到大人招了他吗的5956个人！你们还倒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不成！屠夫！我只能给你们这个评价！活生生的屠夫！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安德烈主管掏出手帕，擦了擦老教授溅到他脸上的飞沫，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我们让他们自愿签了科研协议书的，这不是谋杀。第二，我们给了钱了，也明确说明了有概率罹患无法救治的绝症——虽然这个概率是他们被分到哪个实验组去。第三……”

　　他凑在老教授耳边，轻蔑地说道：

　　“未来滚滚而来，不问人们意见。”



第一卷 只有春天禁止入内 : 第七十五章 就连佛陀苏都睁开了眼睛——

　　“诶，苏，你为什么不笑啊？是因为不喜欢笑吗？”

　　顶着一撮迎风峭立的呆毛的男孩拉着一个留着一头及肩灰发的“女孩”在基辅中心城的街道里乱窜，想要找点特色小吃当做宵夜。

　　走过的路人有时候会感叹现在时代真是不一样了，小孩子也懂大晚上出来压马路了。

　　男孩一边一口咬断手中烟熏肠和炸面团做成的基辅热狗，一边指着不远处那个金碧辉煌的国际酒店，很是有些炫耀意味地说道：“你听说了吗，最近来音乐节的大明星都住那边！”

　　“凯文，我觉得你更应该想想办法应付莎莉文老师。”

　　“女孩”——其实是和白发男孩能穿一个裤裆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