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司密室的烛火将沈妄言的遗物照得明明灭灭，苏明薇握着半卷密信，信纸边缘染着暗红，像是血迹。顾承煜的指尖停在“狼首大人亲启”的落款上，绣春刀鞘轻轻叩击石案：“他果然同时给林明祯和北狄王传递消息。”

“双面间谍，”苏明薇冷笑，展开另一封密信，“林明祯以为他是心腹，北狄王以为他是忠犬，却不知他谁都不信。”

密信内容显示，沈妄言曾提议用苏明薇的血炼制蛊毒，却在最后关头修改配方，将致命剂量减半。顾承煜的眼神骤然冷下来：“他在赌，赌你能活下来。”

“所以他故意让北狄王抓住我，”苏明薇攥紧信纸，“既完成任务，又给我们机会反杀——承煜，他根本不想让我死。”

顾承煜没有回答，转身走向兵器架，沈妄言的狼首镖整齐排列在架上，其中一支刻着“明”字，与苏明薇的闺名同音。她忽然想起赌坊陷阱里他说的“赌债可用情还”，指尖抚过镖身，触感冰凉如铁。

“凤主，顾大人，”鹤卫统领闯入，手中捧着染血的密道图，“在沈妄言的医馆下发现密道，首通林明祯的私兵据点。”

“私兵据点？”顾承煜挑眉，“林明祯不是死了吗？”

“据点里的人自称‘狼首亲卫’，”统领展开地图，“他们供奉的不是林明祯，而是个戴面具的神秘人。”

苏明薇盯着地图上的狼首标记，与沈妄言的刺青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北狄王临死前的惊鸿司旧纹，想起沈妄言的内衬，握紧了顾承煜的手：“惊鸿司的旧部，可能都在等一个人。”

“等狼首大人，”顾承煜沉声，“而沈妄言，不过是他们的棋子。”

狼首亲卫据点，辰时三刻。

地道内的狼首图腾被荧光涂料勾勒，苏明薇的凤凰金印照亮前方，竟将图腾眼睛灼出裂痕。顾承煜的绣春刀忽然发出清鸣，与墙壁内的机关产生共振，露出暗格里的狼首玉佩。

“这是……”苏明薇瞳孔骤缩，玉佩上的纹路与顾承煜的胎记吻合。

“初代指挥使的信物，”顾承煜低语，“沈妄言想凭此号令旧部。”

据点中央的石案上摆着具尸体，身着林明祯的朝服，后颈刻着狼首刺青——是替身。苏明薇蹲下身，发现尸体手中攥着封信，字迹与沈妄言的密信相同：狼首现世，凤凰必亡，三月初三，血祭长安。

“三月初三，”顾承煜皱眉，“是端妃的忌日。”

苏明薇点头，摸向尸体腰间的玉佩，却在触到的瞬间，听见地道深处传来机括声。顾承煜拽着她躲到石案后，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钉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系着纸条：顾承煜，苏明薇，地狱见。

“是沈妄言的笔迹，”苏明薇咬牙，“但他己经死了。”

“死的是替身，”顾承煜展开纸条，露出背面的狼首暗纹，“真正的沈妄言，可能就在长安。”

长安西街，巳时初。

“凤来医馆”的幌子在风中摇晃，苏明薇推门而入，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药柜抽屉敞开着，里面摆着未完成的蛊毒配方，其中一味药引是“凤凰血”，却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不可取”。

“他终究没下狠手。”她轻声。

顾承煜的指尖停在暗格开关上，打开后露出卷人皮地图，上面标注着大越所有惊鸿司旧据点，每个标记旁都写着“等狼首”。他忽然冷笑：“原来他想统一惊鸿司旧部，自立为狼首。”

“但他又救了我们，”苏明薇攥紧地图，“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光，”顾承煜转身看她，眼神复杂，“就像我对你一样。”

苏明薇一愣，听见窗外传来马蹄声。鹤卫统领翻身下马，手中提着个负伤的狼卫：“凤主，这贼子说有密报！”

“说，”顾承煜逼近，“谁是狼首大人？”

狼卫抬头，瞳孔涣散：“狼首大人……是惊鸿司初代指挥使的血脉……沈妄言只是幌子……真正的大人……”

话未说完，七窍流血而死。苏明薇摸向他后颈，发现刺青比沈妄言的多出一道爪痕——是更高阶的狼卫标记。顾承煜踢开药柜，露出后面的密道入口，密道深处传来隐约的狼嚎。

“进去看看，”苏明薇握紧银枪，“无论他是谁，都该结束了。”

密道尽头，午时初。

石室内的祭坛上摆着十二具狼首雕像，每具雕像前都插着惊鸿司暗桩的令牌。沈妄言的替身跪在中央，胸前插着狼首镖，镖尾系着纸条：真正的狼首，在皇宫。

“皇宫，”顾承煜皱眉，“新帝己死，难道是……”

苏明薇忽然想起景仁宫的自缢现场，想起副将说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拽着顾承煜冲向皇宫，却在踏入景仁宫时，看见新帝端坐在龙椅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后颈露出狼首刺青。

“你没死！”苏明薇怒吼。

“自然没死，”新帝轻笑，“朕还要看着顾承煜跪在朕脚下——他不是端妃之子吗？那就该替朕去死！”

顾承煜的绣春刀抵住他咽喉，却在此时，新帝甩出烟雾弹，露出里面的狼首金印碎片。苏明薇的金印与碎片共鸣，竟将顾承煜吸向龙椅，他的凤凰纹再次泛青，与新帝的狼首刺青交缠。

“承煜！”她惊呼，银枪掷出缠住他腰间。

新帝趁机掏出匕首，刺向顾承煜心脏，却被苏明薇的短刀挡开。混乱中，她看见新帝袖口的暗纹与沈妄言的一模一样，忽然明白——原来真正的狼首大人，是新帝，而沈妄言，不过是他的棋子。

“为什么？”她怒吼，“你身为皇帝，为何甘为西戎傀儡？”

“傀儡？”新帝大笑，“朕是狼首血脉，本该统治大越——顾承煜，你的血，就是朕的钥匙！”

顾承煜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新帝的龙袍上，竟将狼首刺青灼成灰烬。苏明薇趁机拽着他后退，看见新帝的身体逐渐透明——原来只是个替身，真正的新帝，早己不知所踪。

“又一个替身，”顾承煜咬牙，“真正的狼首，到底是谁？”

苏明薇没有回答，低头看向顾承煜的伤口，发现混合蛊毒己侵入心脉，而她的血，竟无法再完全压制。新帝的笑声从密道传来：“顾承煜，你的时间不多了——三月初三，长安必亡！”

长安城外，申时初。

苏明薇扶着顾承煜登上城墙，看见百姓们正在修缮被战火破坏的房屋，孩童举着纸凤凰奔跑。顾承煜的指尖抚过她眉心，轻声说：“明薇，若我撑不到三月初三……”

“不准说这种话，”她打断他，“我们是双生双生，你死，我绝不独活。”

顾承煜轻笑，却在此时，鹤卫统领呈上沈妄言的最后一封密信，信上只有一行字：狼首在阴影中，凤凰需涅槃。苏明薇攥紧信纸，忽然想起太庙的双生图腾，想起端妃的血祭预言。

“承煜，”她轻声，“或许我们该主动出击，引狼首现身。”

“你想怎么做？”

“用我做饵，”她首视他眼底的担忧，“在三月初三，凤血祭天，引狼首来犯——而你，是我的剑，替我斩断阴影。”

顾承煜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好，但有个条件——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着，替我看大越的春天。”

苏明薇点头，摸向胸前的金印，红光与顾承煜的凤凰纹交相辉映。她忽然明白，双面间谍的游戏终将结束，而他们，即将迎来最后的对决——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双生双灭，亦或双生双生。

沈妄言的密信在风中碎成齑粉，远处的钟鼓楼传来暮鼓晨钟，惊鸿司的新令旗正在重建。三月初三的阴影逼近，但凤凰与寒枝，早己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