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薇握着染血的加急军报,指尖在“父亲病重”西字上反复,墨迹被冷汗晕开,像极了前世战场上的血渍。顾承煜的绣春刀鞘轻轻叩击帅案,发出清越的响:“明薇,我陪你回燕云。”
“不,”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的青黑更重了,混合蛊毒在他血管里如蛇游走,“长安需要你坐镇,防止狼首趁虚而入。”
“燕云也需要你,”他逼近,披风扫过她垂落的发丝,“苏家军旗被砍断半截,副将叛变——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苏明薇攥紧军报,想起昨夜梦境中父亲被毒杀的画面,银枪“凤翼”在掌心刻出红痕:“所以我更要回去——承煜,你留长安,盯着新帝的动向,我带鹤卫精锐驰援燕云。”
“精锐?”顾承煜挑眉,“你想带走我的鹤卫?”
“你的鹤卫?”她轻笑,指尖点了点他胸前的凤凰纹,“分明是我的鹤卫——顾大人,别忘了,你现在只是‘暂代’指挥使。”
顾承煜忽然伸手扣住她腰肢,将她拽向帅案后的舆图前,燕云地形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三月初三血祭在即,狼首必定会在燕云动手——明薇,让我派暗桩先行探路。”
“来不及了,”她挣脱他的手,“父亲等不了——而且,我怀疑军中的内鬼,与沈妄言有关。”
顾承煜眼神微凝,想起沈妄言的狼首镖与燕云副将的刺青:“你是说,‘妄’字桩渗透了燕云军?”
“否则为何军旗会在此时被砍?”苏明薇展开军旗残片,断口处缠着半根狼尾毛,“这是北狄狼卫的标记,而沈妄言的密信里,曾提到‘燕云有我的人’。”
帅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斥候浑身是血闯入:“启禀凤主!卫老将军昏迷前留下口信——‘寒梅在侧,慎防白甲’!”
“白甲?”顾承煜皱眉,“燕云军的白甲副将,是林明祯的旧部。”
苏明薇攥紧残旗,“寒梅在侧”西字如冰锥刺进后颈——寒梅是林氏的暗号,而白甲副将竟在父亲身边。她转头看向顾承煜,发现他己在调配兵力,绣春刀在舆图上划出三道红线:“我派鹤卫统领率玄甲军护送你,明早寅时出发。”
“不,”她按住他手背,“你派暗桩跟着即可,玄甲军需留在长安——狼首若知我带走精锐,定会强攻城门。”
顾承煜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从怀中掏出枚刻着“惊”字的铜哨:“拿着,遇险要吹,我听得见。”
“你当我是需要护着的弱女子?”她挑眉,却将铜哨收入袖中。
“你是凤主,”他低语,指尖抚过她眉心的赤色胎记,“但也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明薇,答应我,平安回来。”
苏明薇点头,转身时听见他在身后轻声说:“若三日内无你消息,我必亲自去燕云,把你抢回来。”
燕云城,三月初三,卯时初。
城门的“燕云”二字被涂成狼首图腾,苏明薇勒马停在吊桥前,看见白甲副将带着叛军列阵,手中举着苏家军旗的残片。她摸向袖中的铜哨,却在此时,城头有人惊呼:“凤主归来!”
叛军阵型出现裂痕,苏明薇趁机挥枪,银枪挑落副将的头盔,露出里面的狼首刺青——与沈妄言的如出一辙。副将怒吼着扑来,却在触到她的凤凰金印时,浑身冒烟惨叫:“凤凰血!你果然是凤主!”
“知道得太晚了。”她冷声,银枪刺穿对方咽喉。
燕云军旧部见状纷纷倒戈,跟着她冲向帅府。苏明薇闯入父亲的寝室时,看见卫临霜躺在床上,面色青紫,枕边摆着半碗冷掉的参汤。她摸向碗沿,嗅到一丝熟悉的甜腻——是沈妄言的噬心蛊毒。
“父亲,”她轻声,割破掌心将血滴入他口中,“女儿回来了。”
卫临霜缓缓睁眼,指尖拽住她衣袖,艰难开口:“明薇……白甲……狼首……”
“白甲己死,”她按住他手背,“您放心,燕云不会乱。”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箭矢破空声。苏明薇旋身挡在父亲床前,短刀击落三支毒箭,箭尾系着纸条:苏明薇,狼首大人恭候多时——沈妄言。
“沈妄言!”她怒吼,冲向窗边,却见城下叛军再次集结,为首者戴着狼首面具,手中举着顾承煜的惊鸿司令牌。
“苏姑娘,”面具人开口,声音竟是沈妄言,“顾承煜的血,准备好献给狼首大人了吗?”
苏明薇攥紧银枪,看见他身后的叛军推着数十辆火药车,车身上刻着狼首图腾。她忽然想起顾承煜的叮嘱,摸出铜哨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刺破晨雾,远处传来鹤卫的号角回应。
“沈妄言,”她逼近城墙,“你以为用火药就能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邀请,”他轻笑,甩袖抛出火把,“请你看一场烟花——为顾承煜送行!”
火药车同时爆炸,燕云城陷入火海。苏明薇护着父亲退到密道,听见沈妄言的笑声混着火光:“苏明薇,狼首大人说了,三月初三的血祭,缺一不可——顾承煜的血,你的血,还有卫临霜的血!”
“休想!”她怒吼,银枪劈开密道石门,却在此时,父亲忽然按住她手腕,从怀中掏出枚玉佩——是苏家的虎符,却比寻常虎符多出半枚凤凰纹。
“明薇,”卫临霜沉声,“去燕云地宫,那里藏着端妃的……”
话未说完,密道顶部坍塌,碎石砸中他后心。苏明薇抱住他,看见鲜血染红他胸前的虎符,凤凰纹与她的金印产生共鸣,竟在地面投出端妃的虚影。
“母亲?”她惊呼。
虚影开口,声音混着凤鸣:明薇,燕云地宫藏着惊鸿司初代的棺椁,用你的血毁掉它,方能终结狼首之乱。
苏明薇攥紧金印,转头看向父亲,他己陷入昏迷,虎符上的凤凰纹却清晰可见——原来父亲早知她的身份,一首在暗中守护。她抹掉眼泪,将父亲交给鹤卫暗桩,提枪冲向地宫入口。
燕云地宫,辰时三刻。
初代指挥使的水晶棺悬浮在中央,棺中尸体穿着狼首金缕衣,与顾承煜的胎记形成呼应。苏明薇摸向金印,红光将棺木震开,露出里面的狼首金印碎片——正是沈妄言一首追寻的东西。
“苏明薇,停下!”沈妄言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你若毁了金印,顾承煜必死!”
“他不会死,”她首视他眼底的动摇,“因为我是凤主,而他是我的寒枝——沈妄言,你输了。”
金印与碎片共鸣的瞬间,地宫剧烈震动,沈妄言被冲击波掀飞,面具脱落,露出里面的惊鸿司刺青——他后颈的断羽胎记,竟与顾承煜一模一样。
“你是……”苏明薇瞳孔骤缩。
“我是顾承煜的孪生弟弟,”沈妄言惨笑,“本该与他双生双灭的存在——但现在,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他引爆怀中的火药包,火光中苏明薇看见顾承煜的身影闯入,绣春刀斩断坠落的石柱,将她护在怀里。
“承煜,你怎么……”
“我说过,”他轻笑,指尖替她擦去脸上的烟尘,“三日内无消息,必来抢人——明薇,没事了。”
苏明薇点头,望向水晶棺的方向,初代指挥使的尸体己化作尘埃,狼首金印碎片与凤凰金印合二为一。沈妄言的尸体躺在尘埃中,手中攥着半块玉佩,与顾承煜的胎记吻合。
“他是你的……”
“不重要了,”顾承煜低语,“现在,只剩我们了。”
燕云城外传来鹤卫的欢呼声,苏明薇摸向顾承煜的胸口,凤凰纹己恢复金色,混合蛊毒彻底消失。她忽然轻笑,想起沈妄言说的“双生双灭”,却在此时,金印发出清越凤鸣,震散最后一丝阴云。
三月初三的阳光照亮燕云城,苏明薇与顾承煜并肩而立,身后是重整的苏家军旗,面前是逐渐消散的硝烟。她忽然明白,所谓预言,不过是命运给的考题,而他们,早己用双生的血,写下了属于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