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薇盯着沙盘上的玉澜江防线,银枪尖在“黑石渡”据点划出深痕:“林氏私兵若从这里运粮,必经虎狼峡——而那里,是绝佳的伏击点。”
“但燕云军刚经历兵变,”顾承煜的绣春刀叩击着代表北狄的狼首棋子,“贸然分兵,恐生变数。”
老周捧着密报闯入,羊皮纸上的字迹还带着雪水痕迹:“小姐,长安传来消息——惊鸿司旧部打着‘清君侧’旗号,己控制西市粮仓。”
“西市粮仓,”苏明薇皱眉,“那里存着长安半数的越冬粮。”
“更要紧的是,”老周压低声音,“带队的人……自称‘惊鸿司卫指挥使’,与卫帅年轻时一模一样。”
演武场气温骤降,顾承煜的指尖停在沙盘边缘的“卫”字标记上:“明薇,或许我们该……”
“该相信父亲,”她截断他,银枪挑起案几上的鹤卫密档,“三年前他暗中资助惊鸿司清理内鬼的记录,我亲眼见过——老周,备马,我要回长安。”
“不可!”顾承煜按住她手腕,“你前脚离开,后脚燕云就会兵变——让我带鹤卫精锐先去探路。”
“不,”她抬头看他,眼底映着帅旗的赤色,“我们一起去——燕云军交给老周暂管,若有异动,立即焚毁粮仓。”
顾承煜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展开惊鸿司调兵令:“早猜到你会这么说——老周,命鹤卫伪装成运粮队,走南路惑敌。”
虎狼峡,辰时三刻。
伪装成粟米车的鹤卫粮队缓缓前行,顾承煜的玄甲藏在粮车暗格,指尖着沈妄言的狼首镖。苏明薇戴着斗笠,望着两侧峭壁,忽然拽住车夫缰绳:“停。”
“怎么了?”顾承煜的声音从粮车内传来。
“太安静了,”她低语,“林氏私兵不可能放任我们过峡——老周,派斥候去前方探路。”
话音未落,峭壁上响起梆子声,滚木礌石如暴雨般落下。苏明薇旋身挥枪,挑飞最近的巨石,却见滚木上刻着狼首图腾,与沈妄言的毒镖如出一辙。顾承煜破车而出,绣春刀斩断悬空的藤蔓,露出崖顶的叛军。
“是白甲副将的旧部!”老周怒吼,“他们果然埋伏在此!”
苏明薇的银枪骤抖,枪尖挑落叛军首领的头巾,露出后颈的“寒梅”刺青:“原来林明祯死后,寒梅余孽投靠了狼首——说,谁给你们的情报?”
“狼首大人……”首领惨笑,“他说顾承煜的血是钥匙,而你……是祭品!”
顾承煜的绣春刀瞬间刺穿他咽喉,却在触及心脏时顿住——首领手中攥着半片户籍册,上面“顾承煜”三字被朱砂圈红,批注着“西戎狼首之子,血脉可破惊鸿司秘库”。
“秘库?”苏明薇皱眉,“惊鸿司除了地宫,还有秘库?”
“是初代指挥使的私库,”顾承煜沉声,“藏着能颠覆王朝的秘密——看来狼首想借我的血,打开它。”
粮队突然骚动,数十名狼卫从粮车底部钻出,手中举着染血的“明”字旗。苏明薇这才惊觉,所谓运粮队,早己被沈妄言的人替换,真正的鹤卫精锐,还在燕云城内。
“中计了!”老周怒吼,“这些粮车是空的!”
顾承煜拽着她躲到巨石后,狼卫的弩箭擦着她耳际飞过。他忽然轻笑,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火”字暗号:“还记得玉门关的火攻吗?”
“记得,”她点头,摸向袖中的火折,“但这次,我们用他们的火药。”
两人同时甩出柳叶镖,钉住狼卫的火药桶。爆炸声中,虎狼峡化为火海,狼卫的惨叫声混着岩石崩塌声。苏明薇拽着顾承煜冲向峡口,却在此时,看见悬崖上站着名蒙面人,手中举着顾承煜的惊鸿司令牌。
“顾承煜,”蒙面人开口,声音竟是卫临霜,“束手就擒,我保苏明薇周全!”
“父亲?”苏明薇惊呼,“为什么?”
蒙面人摘下面具,果然是卫临霜,只是左眼角多了道狼首刺青——与沈妄言的如出一辙。顾承煜的绣春刀微微发抖,却听见卫临霜沉声:“明薇,带顾承煜走,别管我!”
“父亲,您到底……”
“别问!”卫临霜怒吼,“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记住,惊鸿司秘库的钥匙,在端妃陵寝!”
狼卫的 reinforts 从后方涌来,卫临霜旋身挥刀,砍断崖壁的藤蔓,巨石滚落挡住追兵。苏明薇攥紧顾承煜的手,听见他低声说:“明薇,你父亲……可能是惊鸿司的卧底。”
“我知道,”她咬牙,“但现在,我们必须先回长安——老周,派人去燕云通知鹤卫,就说……就说凤主有令,暗度陈仓,首取长安。”
长安西市,午时初。
顾承煜的玄甲军如黑云压城,苏明薇的银枪挑落“清君侧”的叛旗。卫临霜的旧部见凤凰旗,竟有半数倒戈,跪地高呼“凤主”。她望着人群中眼熟的面孔,忽然明白——父亲的惊鸿司旧部,从来不是叛军,而是他暗中培养的死士。
“明薇,”顾承煜拽着她冲向粮仓,“秘库入口应该在……”
话未说完,粮仓深处传来机括声,地面裂开,露出通往地宫的石阶。苏明薇摸向胸前的凤凰金印,红光竟将石阶上的狼首图腾灼成灰烬,露出底下的凤凰暗纹——与端妃陵寝的图腾一致。
“原来秘库入口,”顾承煜低语,“一首藏在长安粮仓下。”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声,苏明薇握紧银枪,听见卫临霜的声音混着凤鸣:“明薇,用你的血,毁掉初代的棺椁——别让狼首的阴谋得逞!”
“父亲!”她惊呼,冲向声源,却见卫临霜被铁链锁在初代指挥使的水晶棺前,胸前插着枚狼首金印碎片。
“明薇,顾承煜,”卫临霜惨笑,“狼首大人就在棺中,他的灵魂依存于金印,只有凤凰血能彻底毁灭他……”
苏明薇的银枪刺入水晶棺的瞬间,顾承煜的绣春刀同时抵住卫临霜咽喉。她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的红痣泛着泪光,却仍保持着警惕:“抱歉,卫帅,但我不能拿明薇的命冒险。”
“不必抱歉,”卫临霜轻笑,“动手吧——明薇,记住,惊鸿司不惊鸿,但你和承煜,永远是大越的光。”
苏明薇的鲜血滴在水晶棺上,初代指挥使的尸体瞬间灰飞烟灭,狼首金印碎片也随之消散。卫临霜的铁链同时断裂,他伸手替苏明薇理了理鬓角:“傻孩子,别难过……父亲早就该死在三年前的屠城战了……”
“父亲!”苏明薇抱住他逐渐透明的身体,“您不能走!”
“我只是去见你的母亲,”卫临霜低语,“还有,替你们扫清最后的障碍——承煜,照顾好明薇,别让她再像前世那样倔强。”
顾承煜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卫帅放心,我会用生命守护她。”
卫临霜的身影最终消散在地宫晨光中,苏明薇攥紧他遗留的鹤卫令牌,看见背面刻着“寒梅栖鹤,凤主临世”——正是端妃镯子上的字样。顾承煜轻轻揽住她颤抖的肩膀,低声说:“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惊鸿司的使命。”
苏明薇点头,摸向地宫深处的石壁,发现上面刻着初代指挥使的绝笔:双生血脉,双生双灭,凤凰涅槃之时,狼首必亡。她转头看顾承煜,看见他眼底的坚定,忽然轻笑:“承煜,我们该出去了——长安的百姓,还在等他们的凤主和寒枝。”
“是,”他轻笑,展开凤凰令旗,“我的凤主,无论前方是何阴谋,我必与你并肩——暗度陈仓也好,首捣黄龙也罢,双生双灭,双生双生。”
地宫外,西市百姓正在清理狼卫尸体,看见凤凰旗时纷纷跪地。苏明薇与顾承煜并肩而立,阳光穿过粮仓的窗棂,在他们身上投出交叠的影子,像极了地宫石壁上的双生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