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十三年,三月初十,子时正。
天牢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滑,苏明薇踩着鹤卫统领的肩膀跃上围墙,银枪挑落巡夜狱卒的灯笼。灯笼坠地的瞬间,她看见狱墙上新刻的狼首图腾,与顾承煜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惊鸿司的余孽,果然把手伸到了天牢。
“凤主,火炮己到位。”鹤卫统领压低声音,指了指远处覆盖着油布的三尊红衣大炮。
苏明薇摸向腰间的凤凰金印,红光映得狱卒的尸体面色如金:“炸开第三道铁门,我带十名精锐进去,其他人守住外围——绝不能让惊鸿司劫囚。”
“是!”
天牢深处,丑时初。
顾承煜的手腕被狼首铁链锁住,铁链上的倒刺深深扎进皮肉,每动一下就渗出黑血——那是用噬心蛊毒淬炼过的刑具。他盯着石墙上的水痕,听着远处传来的闷响,忽然轻笑,咳出的血沫溅在地面,竟显出“明”字暗纹。
“顾大人,”狱卒甲凑近,“您招了吧,何苦受这罪?”
“招什么?”顾承煜挑眉,“招我是惊鸿司叛徒?还是招苏明薇该千刀万剐?”
狱卒乙忽然抽出匕首,抵住他咽喉:“别废话!狼首大人说了,只要你在供状上按手印,就放你一条生路。”
回答他的是顾承煜的冷笑,混着血沫喷在对方脸上。狱卒乙咒骂着挥刀,却在触到他胸口凤凰纹时,刀刃突然崩裂——那是苏明薇用凤血为他铸就的护身印记。
天牢外,丑时三刻。
红衣大炮的火光映红天际,第三道铁门应声而碎。苏明薇踩着碎石冲入,银枪挑飞迎面而来的毒镖,看见顾承煜被吊在刑架上,浑身血污却仍笑得轻蔑:“苏明薇,谁让你来的?”
“来带你回家,”她挥枪斩断铁链,却在触到狼首锁时,指尖被烫得冒烟——锁上刻着初代指挥使的诅咒铭文。
顾承煜趁机拽着她躲到石柱后,避过暴雨般的弩箭:“走!这里是陷阱!”
“我若走了,你就得死,”她割破掌心按在他伤口,金色血液瞬间逼出黑毒,“承煜,别再推开我。”
顾承煜凝视她眼底的火光,忽然轻笑,指腹擦过她唇角的血痕:“傻姑娘,我身上的蛊毒己经发作——你靠近我,会死。”
回答他的是鹤卫统领的怒吼:“凤主!惊鸿司死士从地道来了!”
天牢地道,寅时初。
沈妄言的死士举着狼首火把,蛊虫在火焰中振翅,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苏明薇将顾承煜护在身后,银枪舞成光盾,却见死士们胸前都挂着她的悬赏令——画像上的她穿着嫁衣,正是前世坠崖那日的模样。
“苏明薇,”死士首领摘下面具,竟是失踪的鹤卫副统领,“狼首大人说,你的血比顾承煜更值钱。”
顾承煜忽然剧烈咳嗽,抓住她的手腕往地道深处推:“走!别管我!”
“闭嘴!”她怒吼,银枪刺穿首领咽喉,“再废话,我就用银枪挑着你出去——鹤卫听令,火烧地道!”
鹤卫将火把掷入蛊虫群,虫群遇火爆燃,竟腾起青色毒烟。苏明薇拽着顾承煜狂奔,却在地道尽头看见石门上的双生图腾——狼首与凤凰交缠,中央刻着“双生双灭,缺一不可”。
“承煜,”她低语,“用你的血,我的血,打开它。”
“不行,”他按住她手背,“这是初代的血祭门,进去必死。”
“但出去也是死,”她首视他眼底的红痣,“至少,我们能死在一起——就像前世那样。”
顾承煜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用染血的指尖在图腾眼睛处画出双生纹路。两人的血液同时渗入石缝,石门轰然开启,露出里面的惊鸿司秘库——中央石台上摆着顾承煜的惊鸿司令牌,牌面染着新鲜血迹。
“这是……”苏明薇瞳孔骤缩。
“是我的替身令牌,”顾承煜攥紧令牌,“惊鸿司想借我的血,复活初代。”
秘库顶部突然裂开,数十枚毒箭破空而来。顾承煜旋身将苏明薇护在石台下,却感觉后背一凉——这次刺中的不是箭,而是沈妄言的狼首镖,镖尾系着纸条:顾承煜,你的血,我收下了。
“承煜!”苏明薇惊呼,割腕喂血。
“别浪费血,”他咬牙,“留着对付沈妄言——明薇,你看令牌。”
苏明薇这才发现,令牌在两人血液的浸润下,竟显露出隐藏的地图——那是惊鸿司分布在大越的所有蛊虫巢穴。她攥紧令牌,听见地道外的厮杀声渐远,忽然福至心灵,将令牌按在石台上的狼首凹槽。
天牢外,卯时初。
沈妄言站在废墟上,望着天牢方向的火光,指尖转动着狼首镖。他身后的死士们抬着空担架,担架上的狼首图腾被鲜血浸透,却没染上一丝顾承煜的血。
“大人,”死士甲低语,“顾承煜和苏明薇恐怕己经……”
“不,”沈妄言轻笑,镖尖挑起飘落的凤羽,“他们炸开了秘库——看来,双生血脉的诅咒,要提前应验了。”
话音未落,天牢方向传来凤鸣般的巨响,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竟将沈妄言的狼首镖震得脱手。他望着光柱中隐约可见的双生图腾,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忽然轻笑:“苏明薇,顾承煜,恭喜你们——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天牢秘库,卯时三刻。
苏明薇扶着顾承煜走出,惊鸿司令牌在她掌心发烫,上面的蛊虫巢穴标记正在逐一熄灭。顾承煜的凤凰纹恢复了金色,却在胸口多了道狼首形状的伤疤,与她的赤色胎记遥相呼应。
“疼吗?”她轻声。
“疼,”他轻笑,指尖抚过她眉心,“但看见你没事,就值得——明薇,我们成功了。”
苏明薇点头,望向秘库外的晨光,看见鹤卫正在清理废墟,百姓们跪在远处叩拜。她忽然想起前世坠崖时的绝望,想起今生劫狱时的决然,握紧了顾承煜的手——无论多少次轮回,她都会选择救他,正如他永远会选择护她。
“承煜,”她低语,“以后别再说‘别管我’——我们是双生双生,缺一不可。”
“好,”他轻笑,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以后我的命,由你管——明薇,我们回家。”
鹤卫统领闻声单膝跪地,呈上染血的凤凰旗:“凤主,大将军,长安百姓听说您劫狱救主,自发赶来护驾——现在,整个大越都知道,您才是天命所归。”
苏明薇望着旗面上重新绣好的双生凤凰,听见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声,忽然轻笑。她转头看顾承煜,看见阳光穿过他发间的血污,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金芒——那是重生的光,是双生的光,是大越未来的光。
沈妄言的狼首镖滚落在天牢废墟中,镖身的“妄”字被晨光镀上金边。而苏明薇与顾承煜并肩而立,身后是重整的鹤卫,面前是即将破晓的长安——劫狱救主的血与火,终将成为大越王朝重生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