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镜台的阶梯由头骨堆砌，镜面流淌着水银状的时光。

沈无涯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右眼轮回劫的裂纹突然凝固成冰晶。镜中映出的不是此刻的他——青衫少年在星陨阁观星，手中《焚天经》翻至「剜目卷」，正将赤霄剑按在祭坛上抽取剑魄。

"这是你未选的因果。"镜灵的声音从水银中渗出，化作苏晚晴的模样。她裙下树根缠住沈无涯脚踝，镜面画面突变：雷泽老妪用劫灰烟膏喂养的婴孩，眉眼与他九分相似。

**第一镜·师徒孽**

镜中赤霄被钉在青铜柱上，建木髓心刀正剖开她的灵台。沈无涯看见自己冷漠的脸："剑灵本为器，何来魂魄之说？"

真实的赤霄剑魄在识海震颤，冰晶裂纹渗出黑血。镜灵苏晚晴突然贴近，树根刺入他太阳穴："你猜，这一世的赤霄为何宁死不认主？"

水银镜面炸裂，碎片凝成赤霄的残影。少女剑魄被九条黑龙缠绕，每条龙额间都刻着「焚天」篆文。沈无涯的建木脊骨暴长，青铜枝桠绞碎幻象，却沾满腥臭的龙血——那血落地即化作初代天厌者的手稿，记载着《九狱焚天经》剜目卷的全篇。

**第二镜·父子债**

台阶延伸至云海，第二面巨镜悬浮空中。镜中沈青阳抱着婴儿时期的沈无涯，正将青铜断钥刺入其囟门。初代天厌者的虚影立在阴影里，手中提着盏用沈无涯乳牙串成的魂灯："养儿千日，用在一剜。"

真实的沈无涯七窍渗出血珠，血滴在镜面燃起青色业火。火焰中浮现密信残页：「吾儿无涯系建木转生，三岁剜目可镇混沌...」字迹被血污浸染，最下方盖着星陨阁的观星印。

"假的！"建木髓心刀劈向镜面，却穿透虚影击中自己胸口。镜灵化作沈青阳的模样，攥住刀刃刺得更深："你不敢认？当年是你娘亲手执刀..."

赤霄剑魄突然尖啸。

黑龙锁链尽数崩断，少女残魂裹着业火撞入镜中。画面骤变：沈青阳夫妇被混沌孢子寄生，初代天厌者的断指正操控他们握刀的手。真实的沈无涯呕出内脏碎片，每一块都刻着《焚天经》的残章。

**第三镜·天人诅**

第三面镜嵌在颅骨堆成的王座中。镜中映出九重天穹崩塌，沈无涯高坐劫灰凝成的神座，脚下跪着赤霄、苏晚晴、雷泽老妪...所有人脖颈都拴着青铜锁链。初代天厌者的声音从镜中传出："这才是你的天命。"

镜灵化作往生殿主的模样，胸口母胎己长出少年面容："焚尽九狱，你就是新天道。"祂撕开腹部，露出内部搏动的《九狱焚天经》全本，"用赤霄的剑魄来换。"

沈无涯的建木脊骨突然开花。

花瓣飘落处，孽镜台开始崩塌。赤霄的残魂在花雨中重组，少女指尖燃起从轮回劫窃来的光阴火："你教我的——"

"盗天者，当盗光阴为刃！"

**终局·碎镜劫**

光阴火触及镜面刹那，九狱的时间开始倒流。沈无涯看见：

-初代天厌者剜目时，眼底藏着赤霄剑灵的泪；

-雷泽老妪喂养的婴孩心口，插着半截青铜断钥；

-往生殿主母胎中的少年面容，右眼有着与自己相同的轮回劫裂纹...

孽镜台彻底粉碎。

沈无涯抓着赤霄跃入时空乱流，手中攥着从镜中扯出的《焚天经》「煮魄卷」。身后传来初代天厌者的叹息："你终于看见，我们皆是镜中影..."

乱流尽头亮起青光。

赤霄剑魄突然推開沈无涯，自己坠向光源："去归墟之眼...那里有初代不敢烧的..."

余音被罡风撕碎，沈无涯的掌心多出块镜面碎片——映着赤霄在星陨阁初生时的画面，她颈后烙着与初代天厌者相同的「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