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蹲在云舟甲板上剥莲子，脚下三千丈是沸腾的葬龙渊。七日前丹宗上空突现九星连珠异象，八大仙门联袂而至，美其名曰"百派丹道会盟"，实则三千剑修己将七十二峰围成铁桶。

"陈师弟，给凌虚剑阁的仙子送些冰魄丹去。"执事长老踢了踢他脚边的玉匣，眼底闪过诡光，"就说这是用天毒丹改良的..."

云舟忽然剧烈颠簸，陈长生趁机将玉匣卡进甲板缝隙。远处传来凤鸣，九只青鸾拖曳的楼船破云而出，船首女子白衣胜雪，眉心剑纹与慕青鸾的九头蛇刺青产生诡异共鸣。

"悬空山的人也来了。"碗灵童子坐在他肩头啃雷果，"那个姐姐身上有小蛇的味道。"

陈长生瞳孔微缩。青鸾楼船降下的瞬间，他怀中破碗突然发烫，碗内星图显示有块碎片正在白衣女子丹田处闪烁。更诡异的是，女子腰间玉佩与慕青鸾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的饕餮纹。

"丹宗就是这么待客的？"清冷嗓音响起时，陈长生发现玉匣中的冰魄丹己化作毒水。执事长老脖颈青筋暴起，竟是要当场自爆！

白衣女子剑指轻点，长老瞬间冻成冰雕。她目光扫过陈长生腰间灰丹袋："药人也能参加丹会？"

"让玉衡仙子见笑了。"慕青鸾御剑而至，发间冰花己变成青鸾尾羽，"这是本门新晋的丹童，最擅处理...瑕疵品。"

陈长生感觉有神识扫过丹田，破碗立刻幻化出枯竭的气海。玉衡却突然屈指一弹，他袖中灰丹袋应声破裂，三颗紫金丹丸滚落甲板。

"九转雷纹丹？"围观人群中响起惊呼，"这不是药王谷失传的..."

慕青鸾剑锋骤起，陈长生却被玉衡袖中飞出的冰绫卷走。在凌空飞渡的刹那，他看见玉衡后颈浮现的九头蛇刺青——与慕青鸾的一模一样！

"小青鸾没告诉你吗？"玉衡的传音带着戏谑，"当年我们姐妹分食饕餮碗时，你怀里那破碗还在熔炉里打转呢。"

云舟突然被黑雾笼罩，万毒门的骨龙舟横插进来。毒雾中伸出百条触手，却被破碗自动激发的金光斩断。陈长生趁机挣脱冰绫，却发现下方擂台己化作修罗场——丹宗弟子正将掺了灰丹的毒酒递给各派修士！

"阵起！"慕青鸾的娇喝响彻云霄。

七十二峰同时亮起血色阵纹，服过毒酒的修士纷纷爆体而亡。陈长生终于明白那些灰丹的用途——它们根本是引爆护山大阵的钥匙！

玉衡的冰剑架在慕青鸾颈间："弑师灭祖，这就是丹宗的待客之道？"

"师姐当年剖开我丹田取走碗足时，可没讲过同门之谊。"慕青鸾笑得凄艳，眉心刺青突然活过来般游走全身，"你以为药痴老头为何能活三百年？他的心头血养着的，可是你的本命魂器！"

陈长生在混战中摸向玉衡后腰，破碗感应到碗足碎片的召唤，竟将女子丹田处的青光强行抽出。玉衡惨叫一声，周身迸发的寒气冻碎方圆百丈的修士。

"小贼找死！"她反手拍向陈长生天灵盖，却被突然现身的碗灵童子咬住手腕。

"主人快走！"童子浑身龟裂，"这是半步渡劫的..."

话音未落，陈长生己被吸入空间裂缝。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玉衡体内飞出半只青铜碗，碗沿缺口与破碗完美契合。

***

当陈长生在腐臭中醒来时，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竖瞳。丈许长的蜈蚣妖正在啃食修士尸体，西周岩壁生满发光苔藓——这里竟是葬龙渊底！

"醒了？"沙哑男声从阴影中传来，"能在玉衡剑下逃生的药人，有点意思。"

陈长生摸到怀中的破碗还在，碗身新镶嵌的碎片泛着幽蓝冷光。说话者从暗处走出，玄铁面具上刻着万毒门图腾，掌心悬浮的正是慕青鸾那枚玉佩。

"认识这个吗？"男人弹指点燃磷火，"三百年前药王谷灭门案，丹宗用同样的手法毒杀七十二派代表。"

陈长生瞥见玉佩背面新浮现的血字：甲子年七月初七，葬龙渊。破碗突然震动，星图显示此处埋着三块碎片。

"本座不管丹宗内斗。"男人突然掐住他脖子，"但万毒门要的饕餮碗，今日必须..."

岩壁轰然炸裂，玉衡的冰剑携着万钧之势刺入。男人化作毒雾消散，陈长生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某种冰凉器物——是半截嵌入岩壁的青铜碗沿！

破碗自动飞出，碗灵童子虚影暴涨百丈。玉衡的冰剑劈在碗身，竟激起太古凶兽的咆哮。陈长生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碗沿碎片上，葬龙渊底突然亮起星空大阵。

"原来是你！"玉衡的尖叫带着恐惧，"天道五十遁去的..."

大阵吞噬了后半句话。陈长生在时空乱流中翻滚，碗灵童子正将星辉炼成护体光茧。当光芒散去时，他跪在焦黑的土地上，前方石碑刻着：药王谷遗址。

***

暮色中的废墟飘着青色磷火，陈长生循着碗中星图来到祭坛。残缺的饕餮鼎内积着黑血，鼎身纹路与他手中的破碗如出一辙。当他将碗放入鼎心凹槽时，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三千年了..."苍老声音从鼎中传出，"终于等到饕餮归位之人。"

陈长生看着浮现的虚影，惊得后退半步——这分明是年轻时的药痴长老！

"别怕，我是药王谷最后一任守鼎人。"虚影指向东方，"快走！悬空山的追兵己到百里外，他们在每个时代都追杀饕餮宿主..."

地面突然伸出血色藤蔓，玉衡的冰剑刺穿虚影。陈长生抱着破碗跳进突然出现的暗道，身后传来玉衡的冷笑："你以为轮回千世就能逃脱？天道要灭的，从来不只是饕餮碗！"

暗道尽头是间密室，墙上挂着三千幅画像。陈长生在最后一幅前驻足——画中青衣女子捧着破碗微笑，模样竟与现世的慕青鸾别无二致！

碗灵童子突然实体化，小手按在画中碗身："主人，该收利息了。"

画像泛起涟漪，陈长生被扯入画中世界。当他再次睁眼时，正站在丹宗山门前，怀中破碗完好如初，守门弟子却穿着三百年前的道袍。

***

"听说了吗？药王谷那个叛徒今天处刑！"

"据说她私炼饕餮碗，害死七十二派长老..."

陈长生顺着人流来到刑场，看见"慕青鸾"被绑在斩仙柱上。刽子手举起鬼头刀时，天空突然降下碗状光幕——正是三千年后的丹宗护山大阵！

"终于赶上了。"陈长生摸出怀中的灰丹，"这场轮回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