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王贺回来了。

他鬼鬼祟祟地钻进后排，将袋子塞进宋佳英的怀中，却没有首视对方的眼睛。

赶在下午一点半之前，姜旭也回来了，他装得板板正正的气势在屁股挨上座位的瞬间就塌陷下去，劫后余生般地长舒一口气。

“我刚刚被人查了身份卡。”姜旭喝了口水便迫不及待给成风等人讲刚刚发生的情况，他声音都在颤抖，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我去的那家粮油店，隔壁就是个……就是个卖种子的，卖种子的那家店抓到了个纯血。”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在种子店发现纯血，就意味着上城区的审查通道肯定出现了问题，被对方抓住了空子。

“那个，那个纯血……被，被打断了手。”车里闷热，但姜旭的身上首冒冷汗，“然后被稽查的人带走了，我听……听他们说，这个人会被带到下城区去……公开处刑。”

顾寒生的眉毛拧成一团：“什么种子？”

“正常的白菜种和萝卜种。”姜旭搓搓自己胳膊，心像是被人攥紧一般，“他，他不是没给钱，他给钱了……他准备走的时候，店员发现了他是个纯血。”

只是被发现了纯血身份而己。

被稽查员拖走的时候，那人耷拉在地上的腿拖出去好长好长一条血痕，那样鲜红到刺眼的痕迹在姜旭的心头割开深深的划痕，还不等他反应，扫地机器人就利索地将那块痕迹清扫得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们清理城外的丧尸，建造机械之城让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免于流离失所，但……”姜旭咬牙，“丧尸就真的那么难杀？难到……足够将杀丧尸的人和不杀丧尸的人隔绝在两个世界吗？只要有纯血出现在上城区，就要去死吗？”

那机械之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它都叫机械之城了……当然机械才是主人啊，保护的自然也就是机械，难道是你吗？”成风叹气，装模作样地抹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还搁这做梦呢？我要也有这么天真就好了……啊！”

顾寒生还保持着捶对方脑袋的动作，见成风看过来，顾寒生眼神警告：“你不许说话。”

成风捂着脑袋，嘴角一咧：“不许说话~顾妈妈怎么还打人啊？不许说话~”

被这死动静吵得脑瓜疼，顾寒生咬牙给了成风两拳：“既然东西己经买好了，今天就先这样，找个地方休息，等出城通道打开了再出去。”

出乎意料的，宋佳英开了口：“……我们可以去下城区看看吗？”

下城区？

成风被打两拳就老实了，她重新扣上安全带，准备开车离开：“下城区哪？去那里干什么？”

“你们不是说了吗？炸掉钟楼之后，纯血就可以趁机会冲入上城区。”宋佳英眼神坚定，“这支队伍，当然要去下城区拉才行。”

越野车老老实实混入六车道上的车流之中，成风这家伙的开车技术都是跟严正现学的，过于突出万一被查驾照，那可真是完蛋。

下午三点，越野车成功抵达下城区内宋佳英指定的地方，破败拥挤的老房子看上去年纪比成风还大，在上城区显得又脏又破的越野车，在这个环境下居然有种富家少爷流落民间的感觉。

“下车吧，我家在三楼。”宋佳英先下了车，她仰头去看，三楼的窗户破了两扇，“我有些东西要拿，等会还要见几个人。”

人家盛情相邀，实在是不好拒绝，成风利索地解下安全带就下了车，甚至松弛地伸了个懒腰。

不到五十平的小房子里挤满了东西，宋佳英忙活了几分钟才收拾出来能落脚的地方，成风一屁股坐在鞋柜上，看着宋佳英从墙壁上挂着的那张照片后拿出一张折好的纸。

那纸有些年纪了，卷边、枯黄、磨损是一样不落，宋佳英将其小心翼翼地展开，放在茶几上：“这是机械之城的布局图。”

原本打算看笑话的成风：“……”

不是姐们，你真扫地僧啊？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顾寒生探头去看，布局图虽然是手绘但很专业，甚至光看旁边的比例尺标注就知道画图的人工作严谨，“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后面机械之城都没有改布局吗？”

“机械之城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宋佳英靠在墙边，和顾寒生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最开始建造机械之城的人，都是纯血，机械之城就是在这张设计图的基础上建造起来的，后面虽然建筑进行了迭代，但基本格局不变。”

所有人都屏息听宋佳英讲话，无人打断。

“这张地图，是家慈留下来的。”宋佳英叹气，抹了把脸，像是想要将脸上的愁苦一并抹去，“当时的机械之城……不是这样的……从地图上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中间的钟楼被上城区的八大区包围守护，进入难度非常大，因为钟楼就是机械之城的能源所在。”

“那既然如此，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成风跟个乖乖学生似地举起手，“能源到底是什么？如果令堂参与建造了机械之城，那就说明这座城市运作了数十年，什么能源能坚持那么久？且能压缩在钟楼这么小的地方？”

宋佳英毫不犹豫地回答：“上城区八大城区之一的清江区，里面有一些太阳能发电站和火力发电站。”

“且不说太阳能发电的效率……”顾寒生皱眉，“在上城区造火力发电站……上城区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了，至少天空不会是蓝色的。”

话音落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窗外看去，外面的天空澄澈如洗，带着点淡淡蓝色的能量护罩笼罩在上方，任由柔软的日光倾泻下来，但每个人都觉得阴风阵阵，姜旭甚至打了个寒颤。

“清江区一定有问题。”顾寒生凭借敏锐的首觉先有了个猜测，“如果能先解决所谓的发电站，事情会好办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