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就是山,高点叫高山,陡点叫险山,小点那就是小山。
他住的山没有名字,因为他懒得取。
天上的仙人聊天时会称呼他的山为荒山,因为山存在于荒野。
他听到了,没有理会,毕竟别人怎么称呼,与他无关。
他只是安静活着,因为除了活着他没什么其他的事可以做,偶尔不想动了,他会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躺在山上角落睡觉,一睡百年千年。
当时间这种东西在他身上停止流动,他就已经与石头没什么分别了,思考只会让他意识到,我其实不需要思考,其他事物都会死去,都会失去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睡觉反而成了最让他安心的事情,因为那样可以忽略日月的轮转,天地的变换。
直到后来山脚下来了个人。
那是他见过最强的人,很特别,强到不可思议,强到天上的仙人也完全不如她,彻彻底底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她有双很惹眼的红色眼瞳,一脸嚣张,笑着说:“我走了好远的路,路上的人都说你很强。”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打一架?”
他想了想,意外答应了下来。
然后抡着拳头,把她摁在地上打了一个时辰。
她打架不厉害,但很抗揍,事后就只是站起身拧拧腰,顶着两个熊猫眼,一脸无事的表情。
并表示:“我要收你做小弟,你觉得怎么样?”
于是他又摁住她打了一个时辰,不过这次他没抡拳头,只是站在一边不断用雷劈她。
她被劈得浑身发黑,但依旧没事,只是吐着带圈的黑烟,一脸不愉快地表明要进山。
可能是岁月开始让他感到无聊,可能是眼前的人确实新颖,他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有了可以被称呼的名字。
野见山风早。
荒野见山,早晨的风。
他的山也有了名字,变成了她嘴里的‘我家后山’。
都行,都可以。
野见山对她的说法没有意见,名字只是个称呼,不重要。
但他的生活确实开始发生改变。
因为那个叫雪之下雪晚的人有点闹腾。
她把整个家族搬到了山前,然后开始每天进山。
这让野见山失去了睡觉的可能性,因为变成石头会被找出来,然后被她摸来摸去。
但他没有生出强制赶走对方的想法,只是再也没变过石头。
为了打发时间,他接下了对方送的竹制鱼竿,开始每天坐在湖边垂钓。
他在钓鱼方面似乎没有天赋,接过鱼竿后从没上过鱼,但他不着急,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那天阳光很好,湖面微微泛光,有些灿金色的感觉。
野见山坐在石头上,安静握着鱼竿,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风早!!!快接住我!!!”
声音很响,来自天空,所以野见山抬头瞥了一眼。
她破开云层,像流星般坠落,浑身燃着炙热的火焰,黑色武士服已经有部分在消融,世界因为她的关系轰隆隆响着。
低头,野见山没理她,反正这人属于砸不死的类型。
过了几秒,他抬了抬手指。
砸落的人被静止在水面上几米,没有荡起丝毫涟漪。
这人是故意冲着他钓鱼位置来的。
看了她一眼,野见山继续看着湖面上的鱼线。
雪之下雪晚停在半空,看着他嘿嘿笑。
伸手拍打掉身上的火星,她光着脚,在空中朝他走几步,然后下意识掏出紫色球体,砸了过去。
球被瞬间弹开,她转眼又掏出一个。
“那个东西没用,构思不错,但无法束缚我,甚至我不愿意的话,它连抓住我的几率都不会有。”
野见山表情平静,给了她反应。
“我知道啊。”
雪之下雪晚一脸理所当然:“我知道抓不住你,我就是看下几率消失没,顺便砸你两下玩。”
走到他身边,她坐下,挥手召来木柴堆在身后。
再挥手,两只叫唤着的鸡眨眼出现,没等它们叫出第二声,死亡瞬间降临,脱毛去内脏去血,两只鸡开始在两人身后悬浮。
在这个过程里,野见山只是安静看着湖面。
雪之下雪晚没有选择手动烤鸡,而是让其在火堆上自然旋转,然后与他一样,安静看着湖面。
野见山偏头,意外于她突然的安静。
雪之下雪晚察觉到他的动静,偏头,大咧咧笑。
“风早,我想办法看到了命运,然后去天上找了几个仙人问问。”
重新看着湖面,野见山回应:“嗯。”
“我好像失败了,没能让你下山。”
“嗯。”
“我好像死了。”
“嗯。”
野见山眼眸微动,一手握着鱼竿,一手摊开。
氤氲在他手心凝聚,岁月在不断成型。
片刻后,一小瓶液体悬浮在他手心。
“长生药。”
伸手,他递过去,好似对方每天递来只烤鸡一样,普通寻常。
雪之下雪晚看一眼那个小瓶,随手收起,她撑起脸,看着远边的太阳:“风早,你现在跟我下山吧。”
野见山看着湖面,对这个每天一次的问题给予了每天一次的回答:“我没有下山的理由。”
雪之下雪晚撇嘴:“无聊,你就不能换个说法?”
起身,她召来两根树枝,穿透空中悬浮的两只烤鸡,开始手动操作。
野见山回头看了眼她,想了想后,伸手。
对方的鱼竿出现在他手上。
一阵白光闪耀,他递还给她:“这根鱼竿钓上来的帕鲁球,效果会增强很多。”
回头,他继续看着湖面,声音依旧平静:“你抓到我的时候,我答应你一件事。”
雪之下雪晚握着自己的鱼竿,微愣后,扔开两只烤鸡。
她一脸严肃,站起身,一手握竿一手背后,走至他身前,四十五度看向夕阳。
她身上自然散发出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此竿在手,区区命运,看我一击破之。”
野见山视线在她侧脸微微停顿。
她很好看,瑰红眼睛里满是张扬与自信,那种味道从眼里漫出,流淌在每个发梢。
视线下移,他说:“你下来的时候裤子烧了些,露了半边屁股。”
粉白的脚丫瞬间出现在眼前。
“气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看气氛!”
野见山看着咬牙的她,眼神平静:“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雪之下雪晚磨磨牙,收回无法向前的脚丫,伸手,摸出了捆仙索。
野见山看着湖面,没回头:“捆不住我。”
收起捆仙索,雪之下雪晚掏出一根鞭子,看着他,眼神跃跃欲试。
野见山微微沉默,轻声说:“你敢用那东西抽我,我就把你吊起来,抽一天一夜。”
收起荆棘皮鞭,雪之下雪晚表情认真。
“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可能用这根鞭子抽你?你可是我的此生挚爱。”
......
野见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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