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照顾好小千，行吗…”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

——

啪！！！

完全不顾对方瘦小的身躯，男人一巴掌扇到了女儿身上，弱小的身体摔在地上，却没有丝毫抽泣，反倒极为幽怨的瞪着男人，哪有一点少女的样子！

每每看到那深邃漆黑的皮肤，他便想起妻子被病魔缠绕时的痛苦，而少女自始至终都没有哭过——我不承认！我永远不会承认！她不是正常人！她不是我的女儿！

“都是你！都是你！”

他指着孩子，五官扭曲到可怕，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样子。

“一定是你咒杀了赛莉娜！国王也是被魔族咒杀的！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恶心的毒瘤！”

“……”

少女眼中似是闪过什么，有些惊吓的朝前走了一步，但得到的却是男人更为用力的一推，

“你怎么还不死！滚！”

——

——

“喂，队长，这是什么？”

卫兵用剑鞘怼了怼地上趴着的瘦小身体，似是感到惊吓。

“魔族？看上去好像要饿死了，怎么办？”

“别管她了吧，丢在这儿就好了……喂！你干嘛？”

“把她关到监狱去吧，至少也能多活一会儿，她年龄这么小，怪可怜的。”

“那你离我远一点，我怕被咒杀。”

——

——

暗无天日的牢狱中，精灵少女将坚硬的面包掰出小块，小心翼翼的分给魅魔少女，那粗糙的口感，不用尝都知道，必然是十分难吃，难以下咽，但为了能再苟延残喘几日，还是要将粗糙的食物咽下去，那粗制滥造的面食像在割着喉咙，可怜的少女却连口水都没有。

狱中如此冰冷，寒冷至极，好像出生那天起也是这么冷，就再没怎么温暖过。这个世界竟是如此艰难，但即便这样，她也没有使用外挂般的权能，要说为什么，可能仅仅因为少女那偏执到极致的自负——我不会用任何超脱世俗的东西，我和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我既没有低人一等，也没有高高在上，我只想用我最真实的力量，走完我的一生——无论最终是碌碌无为，还是高官厚禄，哪怕我为此付出生命。

而在这冰冷彻骨的无尽黑暗中，生命都在悄然流逝，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暖，没有人会帮助她，连她自己也没有帮助自己，而就在这时，一双小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揉揉她的白发，声音很是小心，也不知是在羡慕，还是担忧的问到：

“你的白发好好看，你是有精灵族的血统嘛？”

“我叫莉亚，你叫什么。”

——

——

“啊！！！！！”

惊慌失措的尖叫还没停止，抱着少女的男性嗤笑的问了一声：

“你说你要用什么？”

“……”

“……”

——

就像坐云霄飞车，害怕的人一开始还会尖叫，但到了中场就会吓得面色惨白，静默无声，天上豆大的雨珠奔涌而落，但在遇到两人前就被什么屏障隔绝到一边，想必是君阳用了某种魔法，隔绝了雨雾。

可呼啸而来的飓风却无法完全褪开，扎眼的风刃让少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感到身体离大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而支撑自己的竟然只有两个手臂！

——我若是死在这里，未免也太冤了吧！

虽然很不情愿，但魔女还是用一只胳膊搂住男人的脖颈，为了用力抓住对方，身体已是痉挛的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但这个举动，却让男人更加用力的将其抱紧。

“……”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也可能是几分，耳边呼啸的风声、雨声在慢慢消失，伴随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后，忽然豁然开朗！少女感到一丝暖意洒在身上，那是从未感受到的温暖，竟然如此温馨，如此温柔，它暖的仿佛让人置身梦境，却又如此真实，让抵触的少女缓缓睁眼，将这一切景色映入眼中。

余晖四射、宛若圣光，午后的太阳竟是这般惬意，就像父亲的怀抱、像母亲的安抚，而身下是一大片延绵不绝、一望无际的灰色云朵，它们并列交错，紧密贴合，像一排排士兵，也像熙攘的孩童。

耀眼的光芒有些刺眼，少女只好稍稍扭头，用男人的阴影遮住阳光，却发现对方竟然在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用什么？”

一阵飓风吹过，在阳光密布的高空却是如此温暖，这也是因为君阳用了魔法的缘故，但小千却误以为此情此景是真的惬意可人。

不知为什么，她明白自己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但从离开鹤城之后，经历了如此多的人和事，此时此刻竟有些感动，因为真心对她好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除了小桃，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慎雪只是服从梦夜的命令，九遥只是为了整个魔族的兴起，就连梦夜，也会为了联盟之事，几乎不假思索的把少女作为注码。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性脸庞，魅魔突然觉得，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就是有些自以为是罢了，不过谁不自以为是呢？如果连一点自信都没有，那还怎么战胜对手？这场斗争不知会持续多少年，不知要死多少人，但少女知道，赢家只有一个，一定是相信自己能赢的那个！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用了权能，那一定是极为迫不得已，一定是有非常舍不得的人，一定是想用尽全力的活下去，而不是现在。’

小千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回复了对方。

“没有，你听错了。”

君阳也不在意那自负的语气，扭过头，像看风景一样的看着落日。

“哦？怎么，你不喊了？”

随意问了一声，得到的却是魅魔的鄙视：

“我喊，你就把我放回去吗？”

“嘿嘿。”

君阳又是厚脸皮的笑了一下，玩闹一样的哼哼说到：

“不会，你要是不服软，那我就一直抱着你。”

“你这！你……唉，算了。”

小千已经没力气生气了，反正自己拗也拗不过，骂也骂不走，随他开心吧。

暖风吹到二人脸上，君阳手臂的温度隔着衣服都能感到，和一个男人贴的如此之近，令少女又羞愧、又气愤，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她只能幽幽朝下望去，把注意力集中在云朵上，却不想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云雾正在缓缓散开，阳光顺着缝隙再次降临到光辉的白帝城上，那一片圣洁的景象，一片艳丽的纯白下，树木花草都在雨后竞相增长，而两人远在两千米之上，遥看这一片万物复苏的景象。

少女突然咽了声口水，回忆起前世的些许种种，竟然有感而发，脱口而出：

“天街小雨，润如酥？”

“啊？”

君阳愣了下，有些奇怪的低下头，似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而小千得意的瞄了眼君阳，好像在鄙视对方的文化水准，唇齿张合，幽幽吐出了诗的第二句：

“草色遥看，近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