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交桥下的阴影里，陈默将捡来的纸箱撕成条，垫在水泥地上当床垫。秋夜的风灌过桥洞，他裹紧唯一的旧棉衣，却仍能感觉到地面的凉气顺着脊椎往上爬。怀里的《无名炼气诀》被体温焐得温热，书页间夹着的破庙照片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父亲工装口袋上的补丁像块黑色的疤。

“咳……”他捂住嘴闷咳，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体力值：28%】的提示像根细针，扎在太阳穴上。炼气满三十天的深夜，丹田处的热流本该如小溪潺潺，此刻却像被乱石堵住的河道，淤塞得胀痛。

“嗡——”

手机突然震动，苏晴的消息弹出：“陈默，我妈说破庙的银杏今天掉了满地叶子，要不要明天去看看？”他盯着屏幕上的笑脸表情，想起她围巾上的银杏叶图案，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好。”他打下这个字，又删掉，改成“再说”。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桥洞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雨水坑里溅起水花。陈默本能地蜷缩成虾状，将炼气诀塞进裤腰，指尖触到父亲的旧手表——表盘停在03:47，像具冰冷的墓碑。

“小子，醒着吗？”

手电筒的强光刺来，陈默眯起眼，看见三个穿迷彩服的流浪汉站在洞口。为首的光头拎着根铁棍，鞋带上沾着暗红色的泥：“听说你这儿有件羽绒服？”

陈默的视线扫过他们身后，发现自己晾在桥墩上的羽绒服不见了。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冬衣，袖口磨得发亮，下摆缝着母亲补的补丁。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红印在暗处微微发烫。

“还给我。”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玻璃。光头嗤笑：“这破玩意儿能值几个钱？”铁棍敲在水泥地上，回声在桥洞里炸开，“识相的就滚，这儿是我们兄弟的地盘。”

陈默的神识突然离体，“看”见光头后腰别着把弹簧刀，刀刃上沾着干涸的血迹。系统界面闪过【危险等级：低】的提示，他却想起昨夜练气时，自己能听见百米外便利店的收银机响。

“最后一次机会。”他站起身，膝盖在水泥地上蹭出伤口，“那是我爸的遗物。”

光头的铁棍挥来，陈默本能地后仰，听见空气撕裂的尖啸。他的瞳孔收缩，看见铁棍的轨迹在神识中被拆解成慢动作，锈迹斑驳的棍头离他鼻尖只有三厘米。

“叮——”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宿主激发‘极速反应’被动技能，速度提升300%。”陈默的身体突然轻盈，像片被风吹起的枯叶，脚尖点地跃出三米远。光头的铁棍砸在纸箱上，溅起的纸屑在他身后飞舞，像场微型的暴风雪。

“操！”光头的两个手下抄起啤酒瓶冲来，陈默的神识扫过他们的经脉，发现两人的气海处竟有微弱的气旋——这是修真者的特征。他的心沉下去，想起旧书店老头说的“修真界暗流涌动”，原来连流浪汉里都藏着修炼者。

“小杂种！”光头甩出弹簧刀，寒光划破空气。陈默侧身躲过，指尖擦过刀背，竟在金属表面留下道焦黑的痕迹。他这才意识到，昨夜高烧时激发的“火灵气”残留，此刻正附着在皮肤上。

“跑啊！”光头的吼声在桥洞里回荡，陈默却突然转身，冲向最近的手下。他的速度快得连自己都吃惊，三步并作两步，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

“啊！”手下惨叫着摔倒，啤酒瓶滚进积水坑。陈默夺过铁棍，反手敲在光头的膝盖上，金属碰撞声中，光头的胫骨发出断裂的闷响。系统界面弹出【临时战斗力：练气期五层】的提示，他却感觉丹田处的气旋正在疯狂旋转，像被台风卷起的漩涡。

“你……你是修真者？”光头瘫在地上，瞳孔缩成针尖，“哪个门派的？”

陈默的铁棍悬在他头顶，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警告：“修真界最忌讳暴露身份。”他的指尖颤抖，铁棍“哐当”掉在地上，转身冲向桥洞深处。身后传来光头的嘶吼：“小子，你死定了！血手会不会放过你的！”

雨水在立交桥下汇聚成河，陈默踩着积水狂奔，羽绒服的影子在路灯下晃动。他追出两公里，首到看见光头团伙的面包车绝尘而去，才扶着电线杆大口喘气。

“系统，刚才的速度是怎么回事？”他喘息着问，系统界面弹出【技能解析：极速反应（被动）】的说明：“宿主在极端危险下激发潜能，速度提升300%，持续时间10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陈默摸了摸手腕的红印，那里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他突然明白，昨夜与苏晴的阴阳合气，不仅修复了丹田，更激活了体内的某种力量——那是父母留给他的，对抗血手会的底牌。

“陈默？”

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撑着伞站在雨幕中，怀里抱着个纸箱。陈默慌忙擦掉嘴角的血迹，却看见她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你的眼睛……”

他摸向脸颊，指尖触到发烫的皮肤。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宿主激活‘火灵气’残留，建议立即修炼《引气入体诀》正统功法，否则将面临灵气反噬。”

苏晴的伞骨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发烧了！去我家吧，我给你熬姜汤。”陈默想抽回手，却看见她后颈的淡金纹路在雨夜中若隐若现，和自己手腕的红印形成奇异的共鸣。

“破庙。”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明天去破庙，我要找到父亲的遗物。”苏晴的手指扣得更紧，伞面被风吹翻，雨水浇在两人身上，“好，我陪你去。”

陈默望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突然想起高中时她在化学实验室炸翻烧杯，却笑着说“失败是成功之母”。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女孩眼里有光，能照亮所有的黑暗。

“先把羽绒服穿上。”苏晴从纸箱里掏出件黑色羽绒服，袖口绣着银色的太极纹，“这是我爸的，你穿着应该合身。”陈默愣住，看见衣服下摆的补丁——和他丢失的那件一模一样。

“你怎么……”他的喉咙发紧，苏晴别过脸，镜片上蒙着雾气：“我在巷口的垃圾桶里捡到的，王姐说你把它扔了。”她突然转身，“明天早上七点，地铁站见，别迟到。”

陈默抱着羽绒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衣服上残留着苏父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药香，让他想起父亲的旧工装。他将脸埋进衣领，突然哭出声来，压抑了三个月的委屈、恐惧、不甘，在这暴雨夜的立交桥下，化作无声的呜咽。

系统界面在泪光中模糊，【主线任务更新：破庙地宫探索】的提示像颗流星，划过视网膜。陈默擦干眼泪，盘腿坐在积水里，五心朝天，开始运转《无名炼气诀》。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而他的神识，正穿透雨幕，“看”见破庙方向的夜空，有颗流星拖着金色的尾焰，坠入银杏树林。

这一夜，桥洞下的流浪汉们都做了同一个梦：一个少年在雨中练气，周身环绕着五行灵气，他的影子与桥洞的阴影融为一体，像条蛰伏的巨龙，等待着破晓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