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租屋的午夜实验

窄巷深处的出租屋漏着秋雨,陈默用报纸堵住破了半扇的玻璃窗,油墨味混着霉味在狭小空间里漂浮。床头的台灯是从垃圾站捡的,罩着裂了缝的玻璃,昏黄光线映出墙上用粉笔写的经脉图——那是他照着新得的《无名炼气诀》临摹的,右下角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太极,像被雨水洇开的墨团。

“啪嗒”,屋顶的渗水掉进搪瓷盆,陈默数着水滴调整呼吸。裤兜里的玉牌贴着小腹,温热的触感让丹田处的气感愈发清晰。这是他头七后找到的住处,城中村最边角的阁楼,月租三百,房东看他抱着骨灰盒可怜,默许他赊欠半个月租金。

“子时初刻,月相上弦,气沉丹田三十六度。”他默念炼气诀新页的批注,指尖抚过玉牌上的“天机”二字,突然发现牌面纹路竟与掌心红印完全吻合。昨夜在桥洞捡到的残页被他用胶带粘在墙上,火焰状的“火候符”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随时会跳出来。

脱鞋盘腿坐在铺着报纸的木板床上,陈默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苍白的胸口。父亲的旧手表被他系在床头,表盘停摆的03:47正好对着他的膻中穴,表带的牛皮裂痕里嵌着细小的金粉,是他昨夜练气时无意中渗入的。

第一百次深呼吸时,丹田的热流终于不再散乱。它像只被驯养的小兽,顺着新口诀的路线游走:从会阴穴沉入,沿大腿内侧的阴陵泉上涌,在气海穴稍作停留,突然顺着带脉向右腰的“章门穴”冲去——这是旧版炼气诀里从未提到的路径。

“嘶——”陈默咬住下唇,章门穴传来针刺般的痛觉,仿佛有把生锈的刀在划开堵塞的经脉。玉牌突然发烫,在他胸前投下淡金色的光影,映出墙上的经脉图竟在自动修正,原本错误的红线被金色光点覆盖,延伸出三条新的支流。

老鼠在天花板上跑动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陈默发现自己能听见十米外巷子里的对话:“王姐,你说那小子天天在屋里画符,莫不是搞传销的?”“嘘,没看见他床头摆着骨灰盒吗?怪可怜的……”声音像被放大镜聚焦,每个字都砸在他鼓膜上,惊得他差点岔气。

稳住气感,热流终于冲破章门穴的阻碍,顺着带脉绕腹一周,回到丹田时竟壮大了三分。陈默睁开眼,看见掌心的红印正在发亮,映得台灯的光都暗了几分,而玉牌此刻悬浮在胸前三寸处,表面的“天机”二字分解成无数光点,汇入他体内的气流感。

“系统初始化进度:17%。”

脑海中突然响起机械音,像老式收音机的杂音,惊得他差点摔下床。玉牌“当啷”落在报纸上,光点消散的瞬间,炼气诀的新页自动翻到最后,露出夹层里的半张照片——父亲和缺门牙老头勾肩搭背站在破庙前,两人手中各持半块玉牌,拼起来正是完整的“天机”二字。

“原来他就是……”陈默盯着照片里老头年轻时的模样,想起夜市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屋顶的渗水突然变急,雨滴穿过报纸缝隙,落在他临摹的经脉图上,粉笔字遇水晕开,竟显现出隐藏的墨迹:“1998年秋,建国将木珠交托于我,嘱其儿练气百日——老周”。

子时过半,陈默再次尝试引气。这次热流顺畅许多,沿着修正后的经脉游走,当行至“劳宫穴”时,指尖突然冒出极淡的蓝光,像萤火虫的尾焰,转瞬即逝。他想起炼气诀里的“外视术”图示,集中精神望向窗外,竟看见雨幕中的梧桐树叶上,每颗水珠都清晰倒映着他的脸。

“叮——”手机在墙角震动,快餐店的排班表发来:明晚加班三小时,工资36元。陈默摸了摸肚皮,白天在工地搬砖时省下的两个馒头还在帆布包里,硬得像石头。玉牌不知何时回到他掌心,表面温热如父亲的掌心,牌面的光点再次汇聚,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半透明的界面:

【宿主:陈默

境界:引气期一层(17%)

功法:《无名炼气诀(残篇·修正版)》

特殊:天机玉牌(绑定中)

任务:无】

界面闪烁两下,突然消失。陈默眨了眨眼,怀疑是练气导致的幻觉,却发现掌心的红印此刻变成了淡金色,形状与玉牌上的纹路完全一致。窗外的雨声渐歇,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他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上——那是他白天帮小学生补习数学时画的,此刻草稿纸上的数字竟在气流感的影响下轻轻浮动,像极了经脉图上的光点。

“爸,你当年是不是也见过这样的景象?”他对着床头的骨灰盒轻声说,指尖划过玉牌背面的小字“陈建国留”。父亲的旧手表突然发出“咔嗒”声,停摆的指针竟开始转动,分针正指向子时初刻,与他练气的时间分秒不差。

凌晨两点,陈默趴在木板床上写日记,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第九天,气感可绕带脉两周,掌心红印变色,听见巷尾对话,玉牌发光……”写到“系统”二字时,笔尖突然戳破纸张,脑海中再次响起机械音:“初始化进度23%,检测到宿主具备‘天机血脉’,即将开启——”

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人掐断。陈默摸了摸发烫的太阳穴,发现炼气诀不知何时摊开在膝头,某页空白处用新鲜的墨迹写着:“月盈之夜,持玉牌朝东南方三拜,可通天机阁密道。”字迹与父亲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而他清楚地记得,睡前明明将书收进了帆布包。

屋顶的老鼠突然发出尖叫,陈默抬头,看见玉牌悬浮在半空,正对着墙上的经脉图投射光影,光点组成的小人正在演示“引气冲关”的正确路线。他突然想起破书摊老头的话:“练气时若见掌心红印,就去城西破庙找我。”而玉牌此刻的指向,正是城西的方向。

秋雨在窗外沙沙作响,陈默吹灭台灯,任由月光铺满全身。他感觉体内的气流感像条逐渐成型的小溪,在经脉里流淌时,竟能带出细微的龙吟声——那是炼气诀里从未记载过的异象。当他闭上眼,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无数光点组成的星图,中央最亮的那颗,正是他丹田处的气旋。

这一晚,城中村的居民们发现,阁楼方向偶尔闪过微光,像有人在深夜里划亮火柴。而住在阁楼的年轻人,正握着父亲留下的玉牌,在炼气诀的引导下,一步步靠近那个藏在都市阴影里的修真世界,浑然不知,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改写着自己,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