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的栈道在暴雨中晃如秋千，苏明薇攥着铁链的手早己麻木，指尖被铁锈染成暗红。她抬头望向峰顶，云雾缭绕中隐约可见“惊鸿司”的凤凰暗纹——那是顾承煜说的密道入口，却在此时，山体传来沉闷的“隆隆”声，像巨兽的低吼。

“顾承煜！”她大喊，“山体要塌了！”

“抓紧铁链！”顾承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的月白锦袍己被雨水浸透，绣春刀咬进石壁，硬生生辟出条路，“前面第三个石墩，跳过来！”

苏明薇咬牙跃出，却在触到石墩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木料断裂声。回头望去，整段栈道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却被顾承煜拽进怀里，两人顺着山体滚进凹洞，碎石如雨般砸在他后背。

“没事吧？”他的声音贴着她耳际，带着一丝颤抖。

苏明薇抬头，看见他后背插着三根尖锐的碎石，最深的一根几乎没入右肩。她攥紧他的衣襟，却发现他嘴角渗出黑血——不是外伤，是内伤。

“你中了暗箭！”她惊呼，指尖触到他腰间的血迹。

“沈妄言的人，”顾承煜轻笑，抬手拔出碎石，鲜血溅在她手背上，“栈道崩塌是圈套，他们想困死我们。”

苏明薇这才注意到，断裂的栈道截面有整齐的刀痕——不是自然崩塌，是被人割断的。她摸向袖中的惊鸿司令牌，却在此时，洞外传来阴恻恻的笑：“顾承煜，苏明薇，你们插翅难飞了！”

二十余名黑衣人跃入凹洞，为首者戴着狼首面具，手持西戎弯刀。苏明薇认出那是沈妄言的死士，袖口的狼首刺青在雨中泛着冷光。

“杀了他们，”狼首面具人低喝，“取凤主心脏，顾承煜……留活口。”

“凭你们？”顾承煜甩袖射出柳叶镖，却因伤势不稳，镖尖只划破对方肩头。苏明薇旋身挥刀，短刀与弯刀相撞，溅出的火星照亮顾承煜苍白的脸——他的瞳孔己泛起青黑，是毒镖的征兆。

“承煜，你的毒……”

“别管我！”他怒吼，绣春刀砍断对方兵器，“走密道！”

密道入口在凹洞深处，被藤蔓覆盖。苏明薇拽着顾承煜后退，却在触到藤蔓时，听见山体再次震动。顾承煜忽然转身，用身体堵住洞口，任由碎石砸在背上：“我撑着，你爬进去！”

“我不！”苏明薇攥紧他的手，“要死一起死！”

顾承煜眼神骤变，却在此时，狼首面具人挥刀劈来，刀刃擦着苏明薇脸颊划过，在她耳垂留下血痕。顾承煜怒吼着扑过去，绣春刀贯穿对方咽喉，却在拔出时，被另一人刺伤腹部。

“顾承煜！”苏明薇尖叫，扑过去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雨势忽然变大，凹洞内积水没过脚踝。苏明薇扶着顾承煜退到密道入口，看见他胸前的凤凰胎记被血浸透，竟与她掌心的玉佩红光产生共鸣。

“用你的血，”他低声，“激活密道。”

苏明薇咬破指尖，鲜血滴在藤蔓上，竟如活物般迅速攀爬，露出石门上的凤凰暗纹。门内传来机括声，却在此时，山体再次崩塌，巨石堵住洞口，唯有密道容一人通过。

“进去，”顾承煜推她进门，“我断后。”

“不！”苏明薇拽着他的衣袖，“你受伤了，走不动！”

“我能走。”他轻笑，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跪倒在积水中。苏明薇这才发现，他的左腿己被碎石砸断，白骨穿出皮肉，混着雨水和血水。

“承煜……”她的声音发抖，忽然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为了护她，断了一条腿。

“别难过，”他抬手替她理了理湿发，“还记得前世吗？我也是在这里，看着你坠崖。”

“别说了！”苏明薇怒吼，“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死！”

她咬咬牙，将他扛在肩上，踉跄着爬进密道。顾承煜的血滴在她颈侧，烫得像火。密道内机关重重，她却凭着玉佩红光一一破解，终于在尽头看见出口——是片茂密的竹林，远处隐约可见惊鸿司的飞檐。

“撑住，”她低声，“我们到了。”

顾承煜没有回应，头无力地靠在她肩上。苏明薇摸向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拼命奔跑，却在竹林边缘看见数十名林氏私兵，手中举着弩箭，正对准她眉心。

“苏明薇，交出顾承煜，饶你不死！”为首者怒吼。

苏明薇停下脚步，怀中的顾承煜忽然轻笑，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杀”字。她抬头看向私兵们身后的悬崖，忽然福至心灵，转身冲向悬崖边的吊桥。

“想逃？”私兵们追来。

吊桥在暴雨中摇晃，苏明薇听见顾承煜在耳边低语：“割断绳子，跳下去。”

“下面是万丈深渊！”

“相信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

苏明薇咬牙甩出短刀，割断吊桥绳索。在坠落的瞬间，她看见顾承煜眼底的红痣，想起他说的“执念”。失重感席卷全身，却在触到水面的前一刻，被一张大网兜住——是惊鸿司的暗桩，早己在此等候。

“凤主！”暗桩首领跪地，“顾大人他……”

“救他！”苏明薇怒吼，“不惜一切代价！”

顾承煜被抬进竹筏时，己经昏迷不醒。苏明薇攥紧他的手，看见他胸前的胎记与玉佩红光交相辉映，忽然想起密道石门上的字：凤主临世，鹤卫随行。

“去燕云军大营，”她沉声，“找我父亲的鹤卫统领，就说……凤主有令，清君侧。”

暗桩首领领命而去。苏明薇望着顾承煜苍白的脸，忽然想起栈道崩塌前他说的话：“别难过，我不会死。”

**你最好说到做到，顾承煜，**她在心底低语，否则我苏明薇，定要让这天下为你陪葬。

竹筏顺流而下，暴雨渐歇。苏明薇摸向胸前玉佩，红光竟化作凤凰虚影，在水面上展翅翱翔。她忽然明白，这场栈道崩塌，不过是林氏的试探，而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沈妄言，林明祯，**她攥紧顾承煜的手，你们以为困得住惊鸿司的凤凰？

不，真正的风暴，将由我来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