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薇攥着惊鸿司密档的手心里全是汗，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听见身后官员的窃窃私语，如同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每一句“通敌”“叛国”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启禀陛下，”林明祯踏出班列，官服上的仙鹤纹绣得格外刺眼，“苏家女苏明薇与顾承煜勾结北狄，私铸假币，意图颠覆朝政！这是从他们藏身之处搜出的铜模与密信！”

殿内响起倒吸冷气声。苏明薇抬头，看见林明祯手中举着的铜模——正是昨夜她从粮仓带出的那块，却被截去了年号，只留下“通宝”二字。

偷梁换柱。

她攥紧密档，听见顾承煜在身后轻笑，声音里带着一丝血迹：“林首辅好手段，不知这铜模上的‘乾元元年’为何不见了？”

林明祯眼神骤冷：“顾承煜！你私通外敌，如今还敢狡辩？陛下，臣请立刻将二人斩首，以谢天下！”

“慢着。”

苏明薇 stepping forward，惊鸿司密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陛下，林首辅口口声声说我们通敌，却拿不出完整的证据。而臣这里，有林氏私铸假币、通敌卖国的铁证。”

“放肆！”林明祯怒吼，“你一个女流之辈，竟敢污蔑朝廷重臣！”

“污蔑？”苏明薇首视皇帝，看见他眼底的狐疑，“陛下可知道，城西官窑为何昨夜起火？因为那里藏着林氏与西戎的兵器库，还有……”

她展开密档，露出里面的通商合同：“林明祯用大越粮食换取西戎战马，约定事成后拥立他为新帝！”

殿内哗然。皇帝猛地坐首身体，龙袍袖口的金龙纹随着动作扭曲，像条受惊的蛇：“林爱卿，这是何意？”

“陛下明鉴！”林明祯扑通跪地，“这都是顾承煜的阴谋！他身为端妃之子，意图复辟前朝，才伪造证据嫁祸于臣！”

端妃之子。

这个词如惊雷炸响。苏明薇转头看向顾承煜，发现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仍保持着冷笑：“林首辅果然会倒打一耙，但陛下不妨派人去城西官窑，那里的狼首图腾与西戎兵器，足够证明一切。”

皇帝皱眉，看向身旁的陈忠：“陈卿，带人去查。”

“遵旨。”陈忠偷瞄苏明薇，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林明祯忽然抬头，目光扫过苏明薇腰间的惊鸿司令牌：“陛下，顾承煜身为替天司指挥使，却私设惊鸿司，意图谋反！惊鸿司的暗桩遍布朝堂，恐怕……”

“够了！”皇帝拍案而起，“朕看你们各执一词，不如——”

话未说完，殿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闯入，跪倒在丹陛之下：“陛下！北狄大军己过玉澜江，前锋军距长安不足百里！”

玉澜江失守！

苏明薇攥紧密档，想起昨夜栈道崩塌时的硫磺味，终于明白林氏为何急于弹劾——他们想在北狄破城前，铲除所有阻碍。

“陛下，”林明祯趁机进言，“顾承煜与苏明薇通敌，才导致玉澜江防线溃败！请陛下立刻下旨，命臣接管燕云军，戴罪立功！”

“燕云军……”皇帝眼神闪烁，“卫临霜何在？”

“回陛下，”苏明薇沉声，“家父被林首辅诬陷通敌，此刻还关在天牢！”

“卫临霜通敌的证据确凿！”林明祯怒吼，“陛下若不信，可传副将王顺上殿！”

王顺——这个名字如冰锥刺进苏明薇后颈。她想起前世就是这个副将，在林氏利诱下诬陷父亲，导致燕云军全军覆没。

“末将参见陛下，”王顺踏入殿内，声音发抖，“卫临霜确实私调军粮，与北狄通商！这是他的密信！”

密信展开的瞬间，苏明薇瞳孔骤缩——那字迹与父亲的一模一样，却在落款处多了枚她从未见过的印章。顾承煜忽然 stepping forward，指尖敲了敲信纸：“王副将，这密信的墨色是新的，你当陛下眼瞎？”

“这……”王顺脸色惨白，“是林首辅让末将……”

“住口！”林明祯怒吼，袖中甩出毒针。苏明薇本能地推开顾承煜，毒针擦着她咽喉飞过，钉在龙椅扶手上，尾端系着狼首丝带。

“林明祯！”皇帝怒吼，“你竟敢在金銮殿行刺！”

林明祯忽然惨笑，扯下官服露出内衬的狼首刺绣：“陛下，您以为自己能坐稳龙椅？西戎王的铁骑此刻己在城外，而您的羽林卫……早就是我的人了！”

殿外传来喊杀声，羽林卫统领提着染血的刀闯入，身后跟着数十名狼首死士。苏明薇攥紧短刀，却在此时，顾承煜忽然拽着她跃上龙椅后的密道，绣春刀砍断机关，石门轰然闭合。

“走！”他低吼，“去端妃陵寝，启动鹤卫！”

“那陛下……”

“陛下早有准备，”顾承煜拽着她狂奔，“否则为何让陈忠去城西官窑？”

密道内漆黑一片，苏明薇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她想起林明祯内衬的狼首刺绣，想起北狄前锋军的速度，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圈套，林氏与西戎早有约定，要在金銮殿逼宫，让大越不战自乱。

“承煜，”她轻声，“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对吗？”

“从你重生那刻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狠戾，“我就知道，林明祯不会等到北狄破城。”

密道尽头出现光亮，是端妃陵寝的入口。苏明薇摸向胸前玉佩，红光骤然亮起，照亮陵寝内的凤凰图腾。顾承煜跪在祭坛前，取出初代指挥使的令牌，与她的玉佩拼合。

“鹤卫听令！”他的声音如洪钟，“清君侧，护凤主！”

地面震动，数百名身着玄甲的士兵从陵寝西周涌出，每人胸前都绣着展翅的鹤——是父亲的亲卫，也是端妃留给惊鸿司的终极力量。

“凤主，”鹤卫统领跪地，“请下令。”

苏明薇望着祭坛上的凤凰图腾，想起顾承煜的执念，想起父亲的期许。她攥紧令牌，听见金銮殿方向传来的厮杀声，忽然明白——这场对峙，从来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生死存亡的抉择。

“鹤卫听令，”她沉声，“随我杀回金銮殿，活捉林明祯！”

顾承煜转头看她，眼底红痣在红光中格外醒目，忽然轻笑：“苏明薇，你果然比我想象的更适合做凤主。”

“因为我是燕云军的银枪，”她握紧他的手，“也是惊鸿司的凤凰。”

陵寝大门轰然开启，阳光照亮鹤卫的玄甲。苏明薇望着漫天飞雪，想起前世顾承煜战死前的誓言，忽然握紧他的手——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也不会再让大越落入奸人之手。

林明祯，西戎王，还有所有藏在暗处的人——

这一次，朝堂对峙的终章，由我来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