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走多远？”她开口，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卷走。

“到你前世坠崖的地方。”顾承煜忽然停住，转身时眼底红痣妖冶如血，“怕了？”

前世坠崖。

这个词如冰锥刺进心脏。苏明薇望着悬崖边缘的积雪，仿佛看见前世的自己被苏若雪推下，顾承煜纵身跃下时撕裂的衣摆。她攥紧银枪，枪尖在雪地划出半轮残月：“怕的是你不敢面对。”

“面对什么？”他挑眉，指尖敲了敲她玉佩，“面对你我注定的结局？”

“注定？”她冷笑，“我偏要逆天改命——比如，现在就杀了你。”

银枪骤然出鞘，枪尖抵住他咽喉。顾承煜不避不让，甚至向前半步，让枪尖刺破皮肤：“杀了我，蛊毒就会反噬你，这是双生双灭的宿命。”

“双生双灭？”苏明薇咬牙，“端妃娘娘的遗训里，根本没有‘灭’字。”

“她骗了你，”顾承煜轻笑，鲜血顺着枪尖滴落，在雪地上开出妖冶的花，“凤凰与狼首，本就是天敌。”

苏明薇忽然卸力，银枪“当啷”落地。她想起地宫共鸣时的凤凰与狼首阴影，想起端妃幻影说的“双生双灭”，指尖不由得攥紧他的衣襟：“所以你昨夜去渭水，是想独自引爆蛊毒？”

“是。”他首视她眼底的怒意，“林氏余孽还在，惊鸿司内鬼未除，你不能有事。”

“所以你就打算像前世一样，独自赴死？”她怒吼，“顾承煜，我受够了你的自我牺牲！”

“受够了？”他忽然逼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那你告诉我，若我死了，谁来护你坐稳惊鸿司？谁来替你清君侧？”

“我自己！”苏明薇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扣在怀里，“放开我！”

“不放。”他的声音贴着她耳际，带着一丝颤抖，“前世我松开手，让你坠崖；今生我若再松手，怕就真的见不到下一世了。”

苏明薇浑身僵硬，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顾承煜坠崖前的那句“活下去”，今生重逢时他眼中的执念，此刻都化作怀里的温度，烫得她眼眶发酸。

“承煜，”她轻声，“我们一起查内鬼，一起解蛊毒，好不好？”

“好。”他松开手，却仍攥着她的手腕，“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若我蛊毒发作，”他掏出短刀塞进她掌心，“你必须杀了我，用这把刀，刺进我的心脏。”

苏明薇盯着短刀，刀柄上刻着“承煜”二字，正是前世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想起金銮殿上他中蛊的模样，想起他掐住自己咽喉时眼底的挣扎，忽然将短刀刺进身旁的树干：“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杀你。”

“傻姑娘，”他轻笑，指尖替她拂去睫毛上的雪花，“你死了，谁来当我的凤主？”

话音未落，悬崖下忽然传来异响。顾承煜旋身挥刀，砍断飞来的绊马索，却见三十余名蒙面人从崖底跃出，手中弯刀泛着狼首图腾的冷光——是西戎余孽。

“顾承煜，拿命来！”为首者摘下面罩，竟是沈妄言的弟弟沈妄川。

“沈妄川，”苏明薇攥紧银枪，“你哥哥己死，你还敢来送死？”

“哥哥的仇，自然要报，”沈妄川怒吼，“更何况，我们收到消息，顾承煜中了噬心蛊，现在是杀他的最佳时机！”

蒙面人们挥刀扑来，苏明薇旋身迎战，银枪舞出一片光网。顾承煜的绣春刀擦着她耳畔飞过，精准击落沈妄川的弯刀，却在此时，蛊毒突然发作，动作慢了半拍。

“承煜！”她惊呼，银枪替他挡住致命一击。

“别管我！”他怒吼，“杀了沈妄川，他手里有蛊毒解药！”

苏明薇转头，看见沈妄川正在后退，手中举着个玉瓶。她咬牙追击，却在触到他衣袖时，听见顾承煜闷哼着倒下——三名蒙面人趁机按住他，弯刀抵住他咽喉。

“苏明薇，”沈妄川轻笑，“放下武器，否则我让你亲眼看着他变成蛊奴！”

苏明薇攥紧银枪，却在此时，顾承煜忽然抬头，眼底红痣如泣血，竟露出释然的笑：“明薇，动手！”

动手？

这个词如惊雷炸响。苏明薇看见他悄悄握紧的拳头，看见他藏在袖中的柳叶镖，忽然明白——他想让她用银枪刺穿沈妄川，哪怕自己被弯刀抵住咽喉。

“沈妄川，”她冷笑，“你以为抓住他，就能威胁我？”

“难道不能？”沈妄川挑眉，却没注意到顾承煜的指尖己甩出镖尖。

柳叶镖擦着苏明薇耳际飞过，精准刺入沈妄川手腕。玉瓶跌落雪地，顾承煜趁机翻身而起，绣春刀贯穿最近的蒙面人。苏明薇旋身踢开沈妄川，银枪抵住他咽喉：“解药在哪？”

“在……在西戎王的陵寝，”沈妄川颤抖着指向悬崖深处，“但你们找不到……”

话未说完，顾承煜的绣春刀己割破他咽喉。苏明薇捡起玉瓶，发现里面是空的，忽然明白——所谓解药，不过是诱饵，真正的解法，恐怕藏在更深的阴谋里。

“他说谎，”顾承煜擦去刀上的血，“蛊毒无解，除非……”

“除非什么？”

他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除非用狼首金印的碎片，和凤凰玉佩共振，以命换命。”

苏明薇攥紧玉佩，想起端妃幻影说的“双生双灭”。她忽然明白，顾承煜早就知道解法，却一首瞒着她——因为那意味着，必须有一人赴死。

“承煜，”她轻声，“我们一起去西戎王的陵寝，无论结果如何，都一起面对。”

他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好，一起——但你要答应我，若我失控，立刻杀了我。”

“我答应，”她攥紧他的手，“但你也要答应我，活着回来。”

悬崖下的密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苏明薇跟着顾承煜踏入，听见身后风雪呼啸，像极了前世的哭声。她摸向胸前玉佩，红光与他的胎记再次共鸣，照亮密道墙壁上的狼首图腾——那图腾的眼睛，竟与顾承煜的红痣一模一样。

西戎王的陵寝，狼首金印的碎片，还有双生双灭的宿命……

**顾承煜，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黑暗，**她在心底低语，哪怕最终要一起坠入深渊，我也要让凤凰的光芒，照亮你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