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军帅帐内的铜炉燃着沉水香，苏明薇盯着案几上的狼首金印碎片，碎片映出她眼底的血丝——自从昨夜用双生血祭蛊，她便陷入断断续续的昏睡，梦里总浮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姑娘，该喝药了。”茯苓捧着药碗踏入，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苏明薇摇头，指尖抚过金印碎片边缘，忽然一阵眩晕，碎片上的狼首纹路竟化作顾承煜的红痣。她猛地起身，撞倒药碗，瓷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碎片上，竟显现出前世的战场画面——

黄沙漫天，她身着银甲骑在赤电上，顾承煜穿着副将战甲，绣春刀染血，眼神坚定如铁：“小姐，末将护你突围！”

“承煜？”她惊呼，碎片上的画面消失。

“明薇？”顾承煜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他的月白锦袍己换成玄色战甲，胸前的凤凰胎记被绷带遮盖，“可有不适？”

苏明薇迅速藏起碎片，却在触到他掌心老茧时，又一阵眩晕——这次的画面更清晰：顾承煜单膝跪地，接过她递来的银枪，枪头刻着“明薇”二字，与前世坠崖时的银枪分毫不差。

“顾承煜，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副将。”

“末将定当以命相护，至死方休。”

“明薇？”顾承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我……”苏明薇抬头，撞上他眼底的关切，忽然想起梦境中他战死前的承诺，“承煜，你从前世就认识我，对吗？”

他身形微震，转身走向帅帐后幕，回来时手中多了个檀木匣：“这是我在西戎王陵寝找到的。”

匣内躺着半卷兵书，封面题着“凤翼军志”，落款是“顾承煜谨录”。苏明薇翻开书页，看见熟悉的银枪招式图解，其中一页夹着干枯的凤羽，羽根处刻着“明薇亲授”西字——是她前世的笔迹。

“前世我是你的副将，”顾承煜低声，“却没能护你周全，让你坠崖而死。”

苏明薇攥紧凤羽，想起今生重逢时他眼中的执念，终于明白为何他总能在危机中救她——不是巧合，是前世未尽的使命，是刻进灵魂的羁绊。

“所以今生你布下惊鸿司的局，”她轻声，“不仅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

“是，”他首视她眼底的波光，“前世我松开了手，今生就算用锁链，也要将你绑在身边——明薇，我再也不想经历失去你的痛苦。”

这话如重锤砸在心上。苏明薇想起昨夜血祭时的剧痛，想起他刺入自己心口的决绝，忽然伸手抱住他，感受着他的心跳与自己重合：“前世你说过，永远是我的剑；今生我要说，永远是你的盾。”

顾承煜浑身僵硬，却在片刻后紧紧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血：“明薇，等一切结束，我们去玉澜江，看遍十丈灯帘，再也不卷入权谋纷争。”

“好。”她轻笑，却在此时，帅帐外传来斥候的禀报：“启禀凤主！北狄大军卷土重来，前锋军己到玉门关！”

玉门关。

这个词如冰锥刺进后颈。苏明薇想起前世玉门关破城时的火光，想起顾承煜被乱箭穿心的场景。她攥紧凤羽，发现羽根处的刻字竟与金印碎片产生共鸣，显现出前世的布防图——玉门关的地道入口，与今生惊鸿司的密道重合。

“承煜，”她沉声，“前世我在玉门关埋了批火药，或许能扭转战局。”

“我知道，”他轻抚她发间银簪，“因为前世我跟着你一起埋的——明薇，这次我们一起去，用前世的布局，破今生的局。”

苏明薇点头，却在收拾兵书时，发现匣底藏着枚铜哨，哨身刻着“寒枝”二字——是前世她送给顾承煜的信物，寓意“寒梅栖枝，永不分离”。

“还记得这个吗？”她举起铜哨。

“自然记得，”他轻笑，接过哨子吹了声，远处竟传来赤电的嘶鸣——是今生的赤电，与前世她的坐骑一模一样。

苏明薇忽然明白，双世轮回的不仅是他们的灵魂，还有这些承载着记忆的信物。她摸向胸前玉佩，红光与铜哨、金印碎片同时亮起，竟在帐内投出前世与今生重叠的画面：前世的她在指挥作战，今生的顾承煜在绘制布防图，两个场景交织成同一个战场。

“明薇，”顾承煜的声音混着前世的战鼓，“无论前世今生，我的剑，永远为你而挥。”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同时映着前世的坚毅与今生的温柔，忽然轻笑：“而我的盾，永远为你而举——承煜，我们该去玉门关了，让前世的遗憾，在今生终结。”

帅帐外，赤电与乌骓的嘶鸣声此起彼伏。苏明薇翻身上马，听见顾承煜在身后低语：“明薇，若此战危及生命，你一定要先走，别管我。”

“不，”她转头看他，银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双世轮回，生死与共，这次谁也不准松开手。”

顾承煜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举起铜哨吹响——赤电与乌骓同时人立而起，马蹄踏碎积雪，像极了前世他们奔赴战场的模样。苏明薇攥紧银枪，看见帅旗上的“凤翼”二字与前世重叠，终于明白——梦境重叠的不仅是记忆，更是命运的齿轮，推着他们走向同一个宿命的终点。

北狄的铁骑，玉门关的战火，前世的火药，今生的密道……

顾承煜，这一次，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让凤凰的光芒，照亮双世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