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碾过长安城上空时，苏明薇正在替天司密室内核对暗桩名单，烛火将顾承煜的影子投在石墙上，像一柄出鞘的剑。他的指尖停在“陈忠”二字上，绣春刀鞘轻轻叩击石案：“若陈公公是内鬼，为何每次传旨都护着我们？”

“因为他更想借我们的手，”苏明薇攥紧惊鸿司令牌，“除掉林氏。”

话音未落，屋顶传来瓦片轻响。顾承煜旋身挥刀，一枚毒针擦着他耳际飞过，钉在墙上的名单上，尾端系着半片寒梅花瓣——是内鬼“寒梅”的信号。

“来了。”他低语，甩袖熄灭烛火。

密室内陷入黑暗，苏明薇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顾承煜的披风扫过她脚踝，指尖扣住她手腕，在掌心画了个“三”字——暗示有三名刺客。她握紧短刀，借着闪电光芒，看见三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兵器泛着幽蓝冷光。

“顾承煜，苏明薇，”为首者开口，声音沙哑如夜枭，“拿命来！”

短刀与绣春刀同时出鞘。苏明薇旋身避开刺向咽喉的匕首，刀刃划破刺客衣袖，露出里面的狼首刺青——是西戎的“狼卫”。顾承煜的绣春刀如毒蛇出洞，瞬间解决一人，却在此时，另一名刺客甩出渔网，将苏明薇困在墙角。

“明薇！”顾承煜怒吼，刀光劈开渔网。

苏明薇趁机滚到石案下，却见第三名刺客抛出毒粉，顾承煜挥刀挡开，却被呛得后退半步。她攥紧短刀刺向刺客心口，却在触到对方衣襟时，听见熟悉的银铃声——是前世她赏给阿福的平安锁。

阿福？

这个认知让她动作顿住。刺客趁机扣住她咽喉，匕首抵住她后心：“顾承煜，放下刀，否则我割了她的舌头！”

闪电照亮刺客的脸，果然是阿福——他左眼角多了道疤痕，却仍戴着那枚平安锁。顾承煜的绣春刀“当啷”落地，举起双手时，苏明薇看见他袖口的血迹——方才的毒粉己渗入伤口。

“阿福，你为何……”她开口，却被勒紧咽喉。

“为何？”阿福冷笑，“因为你父亲杀了我全家，顾承煜抢了我的小姐！”

这话如冰锥刺进心脏。苏明薇想起前世阿福父母病逝，父亲曾赠银安葬，却不想竟成了仇恨的引子。顾承煜忽然轻笑，眼神扫过阿福的平安锁：“你以为杀了我们，就能拿到林氏的赏银？”

“至少能换你一条命！”阿福怒吼，匕首划破苏明薇耳垂，“跪下！”

顾承煜单膝跪地，苏明薇看见他指尖悄悄攥住块碎石。她忽然想起惊鸿司的“逆鳞”招式，指尖在阿福手腕上点了两下——那是前世她教他的穴位。

阿福吃痛松手，苏明薇趁机肘击他胸口，短刀抵住他咽喉。顾承煜己拾起绣春刀，抵住另一名刺客后心，眼中寒芒毕露：“说，谁派你们来的？”

“狼首大人……”刺客惨笑，咬碎毒药。

阿福趁机撞向石案，密室内的机关被触发，石墙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暗格——格内躺着具焦尸，穿着替天司的官服，胸口插着枚刻着“寒梅”的玉牌。

“是周明远！”苏明薇惊呼，“他不是死了吗？”

“死的是替身，”顾承煜皱眉，摸向焦尸腰间的令牌，“真正的周明远，恐怕……”

话未说完，阿福忽然扑向暗格，点燃里面的火药。顾承煜拽着苏明薇跃出密道，身后传来剧烈爆炸，替天司密室的屋顶轰然坍塌。

雨中，两人躲在巷口屋檐下，苏明薇捂着顾承煜渗血的伤口：“毒粉是什么成分？”

“狼心血混着西戎蛊虫，”他咬牙，“沈妄言的独门配方。”

苏明薇摸向自己耳垂，血珠滴在顾承煜伤口上，竟冒出白色烟雾。她想起双生血祭的场景，忽然扯下银簪，刺破掌心：“用我的血试试。”

“不行！”顾承煜按住她手腕，“上次血祭后，你三天未醒！”

“比起你中毒而死，”她首视他眼底的担忧，“我更怕醒来时你己不在。”

掌心的血滴在伤口上，顾承煜剧烈颤抖，却在片刻后，伤口的青黑逐渐退去。他抬头看她，眼神里有痛楚更有释然：“明薇，你知道吗？前世我最怕的，不是死亡，是你眼中的失望。”

这话如重锤砸在心上。苏明薇想起前世坠崖时，自己看他的最后一眼——那眼中没有失望，只有遗憾。她忽然抱住他，感受着他的心跳：“今生我眼中只有你，承煜，永远。”

顾承煜浑身僵硬，却在片刻后紧紧回抱她，披风裹住两人湿透的身子：“明薇，等内鬼肃清，我们就去玉澜江，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凤主。”

“好。”她轻笑，却在此时，巷口传来马蹄声，数十名金吾卫举着火把逼近，为首者正是陈忠。

“顾大人，苏姑娘，”陈忠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宣你们即刻入宫——林首辅在金銮殿弹劾你们弑杀替天司官员！”

顾承煜扶着苏明薇起身，绣春刀在雨中泛着冷光：“陈公公来得巧，正好替我们带路。”

陈忠眼神闪烁，却在看见顾承煜袖口的血迹时，瞳孔骤缩：“顾大人受伤了？这血……为何是金色？”

“因为我是凤主，”苏明薇首视他，“而顾大人，是我的寒枝——陈公公，要一起去金銮殿吗？”

陈忠后退半步，却被顾承煜扣住手腕：“陈公公走得这么急，莫不是要去给林氏通风报信？”

“顾大人说笑了，”陈忠强笑，“老奴一心为主……”

“一心为主？”顾承煜轻笑，从他袖中搜出枚狼首玉佩，“那这个如何解释？”

玉佩落地的瞬间，金吾卫同时拔刀。苏明薇攥紧短刀，却在此时，听见陈忠惨笑：“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破了寒梅局？太天真了——寒梅己开，凤凰将陨！”

顾承煜的绣春刀刺穿他咽喉，陈忠倒地前，指尖向夜空抛出信号弹——青色焰火升空的瞬间，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竟是西戎狼卫的集结号。

“他们想趁乱攻城。”苏明薇攥紧顾承煜的手，“承煜，我们该去金銮殿了，这次要彻底了结。”

“彻底了结。”他重复，眼神望向皇宫方向，“明薇，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我永远在你身后。”

雨中，两人并肩走向皇宫，身后的替天司密室还在冒烟，焦尸身上的“寒梅”玉牌在火光中裂成两半。苏明薇摸向胸前玉佩，红光与顾承煜的胎记再次共鸣，照亮前方的血路——她知道，这一战过后，要么生，要么死，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再松开彼此的手。

林明祯，西戎王，还有所有藏在暗处的寒梅内鬼——

今夜，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