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的青铜鼎燃着檀香，却掩不住空气中的血腥气。苏明薇身着玄色朝服，银枪“凤翼”斜倚身侧，看着林明祯被押上刑台，他的喜服己被撕成碎片，露出里面的狼首刺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林明祯，”她的声音如冰锥，“你勾结西戎，私铸假币，弑君通敌，该当何罪？”

“何罪？”林明祯惨笑，“苏明薇，你以为杀了我，大越就太平了？惊鸿司的毒，早就浸透了朝堂——”

他忽然甩袖抛出一把粉末，苏明薇本能地屏住呼吸，却仍有一丝“幻梦散”入鼻。眼前场景骤然扭曲，金銮殿的青砖变成焦土，林明祯跪在一具焦尸前痛哭，手中攥着半片凤羽，与她发间的步摇一模一样。

焦尸……

苏明薇瞳孔骤缩，看见焦尸手腕上的金镶玉镯——正是端妃的贴身之物。林明祯的哭声混着前世的战鼓，竟让她产生错觉，仿佛回到了前世的火场。

“母亲！”顾承煜的怒吼将她拉回现实，他的绣春刀抵住林明祯咽喉，“你对明薇用了幻梦散！”

林明祯趁机撞向刑台石柱，鲜血溅在苏明薇裙角。她攥紧银枪，却在触到焦尸幻境残留的记忆时，忽然福至心灵——焦尸不是别人，正是端妃，而林明祯……竟在为端妃哭丧？

“带走，”她沉声，“去惊鸿司密室审讯。”

惊鸿司密室，申时三刻。

沈妄言留下的蛊瓮还在角落，苏明薇盯着林明祯手腕的狼首刺青，忽然用银枪挑开他袖口——刺青下藏着道旧疤，形状与顾承煜后颈的断羽胎记吻合。

“你和承煜，”她低语，“是兄弟？”

林明祯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痛楚：“顾承煜是端妃与西戎狼首的私生子，而我……”

“而你是端妃与皇帝的长子，”顾承煜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真正的皇子，却被当作棋子，对吗？”

林明祯惨笑，指甲抠进掌心：“当年皇帝为了稳固地位，将我寄养在林府，让端妃去和亲——结果她爱上了西戎狼首，生下顾承煜！”

苏明薇攥紧银枪，想起冷宫里的双生蛊图腾，终于明白为何林明祯如此痛恨顾承煜——不仅是权谋之争，更是血脉的嫉妒与不甘。

“所以你杀了端妃，”顾承煜逼近，“用她的心脏炼制蛊母，想让我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林明祯大笑，“她临死前说，她后悔爱上西戎狼首，后悔生下你——顾承煜，你不过是个野种！”

顾承煜的绣春刀瞬间刺穿他肩膀，却在触及心脏时顿住。苏明薇看见他眼底的挣扎，想起幻境中林明祯为端妃痛哭的场景，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背：“承煜，他在激你。”

“激我？”林明祯喘着气，“你们以为皇帝真的是狼首？他不过是初代指挥使的傀儡！真正的狼首……”

话未说完，他忽然剧烈抽搐，七窍流出黑血——是皇帝预留的毒，与陈忠服下的噬心蛊同源。顾承煜拽着苏明薇后退，看见林明祯瞳孔中的狼首图腾逐渐消散，嘴角扯出最后一丝笑：“惊鸿司……必亡……”

密室的烛火突然熄灭，苏明薇摸向胸前玉佩，红光却在此刻变得微弱。顾承煜的手臂环住她腰肢，指尖在她掌心画着“生”字暗号——那是前世他们在火场中的求生密码。

“明薇，”他低语，“幻境里的焦尸，你看见了？”

“是端妃，”她沉声，“林明祯在哭她。”

顾承煜身形微震，却在此时，密室顶部传来机括声，数十枚毒针破空而来。他旋身挥刀，苏明薇趁机射出柳叶镖，钉住墙壁上的狼首图腾，竟触发了暗格——里面躺着卷羊皮卷，封皮写着“惊鸿司初代指挥使亲启”。

“又是初代指挥使，”顾承煜冷笑，“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羊皮卷内是端妃的绝笔，字迹被泪水晕开：承煜吾儿：林明祯非我亲子，乃皇帝与西戎巫女之子，其血脉可激活狼首金印。吾以身为饵，望你勿念。

苏明薇攥紧卷轴，忽然想起林明祯的狼首刺青为何能与金印共鸣——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狼首血脉，而顾承煜的凤凰胎记，不过是端妃为保护他设下的局。

“明薇，”顾承煜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现在你明白，为何林明祯总想置我于死地了？”

“因为你挡了他的路，”她抬头看他，“因为你的存在，暴露了他血脉的不纯。”

顾承煜轻笑，却在此时，密室忽然震动，远处传来狼嚎——是西戎狼卫的哀鸣。苏明薇摸向密室出口，发现门己被巨石堵住，而通风口飘进淡淡烟雾，带着熟悉的沉水香——是“幻梦散”的改良版。

“屏住呼吸！”顾承煜怒吼，却晚了一步。

苏明薇再次陷入幻境，这次场景是前世的玉澜江战场。她看见自己坠崖，顾承煜纵身跃下，却在触到她指尖时，被林明祯一箭射穿心脏。血珠溅在她脸上，竟变成黑色的蛊虫，啃食她的肌肤。

“明薇！”顾承煜的声音混着虫鸣，“杀了我……杀了我！”

“不！”她怒吼，短刀刺向幻境中的林明祯，却发现刀刃穿过他身体，化作漫天凤羽。顾承煜的身影逐渐透明，她忽然想起端妃的密信，想起双生血祭的场景，猛地咬破舌尖。

“承煜，”她抓住他逐渐消散的手，“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死！”

剧痛让幻境破碎，苏明薇睁开眼，看见顾承煜倒在她怀里，瞳孔泛着血光，却仍攥着她的衣袖：“明薇……别怕……”

“我不怕，”她轻声，割破掌心将血滴在他唇间，“我们一起出去，一起看玉澜江的灯会，记得吗？”

顾承煜的眼神逐渐清明，却在此时，密室石门轰然开启，鹤卫统领带着玄甲军闯入，手中举着染血的狼首金印：“凤主，西戎狼卫己灭，这是从狼卫首领身上搜出的金印！”

苏明薇接过金印，发现印上的狼首眼睛竟与林明祯的瞳孔一模一样。她转头看向顾承煜，发现他的凤凰胎记与金印产生共鸣，竟在地面投出完整的凤凰图腾，将所有蛊虫焚烧殆尽。

“承煜，”她轻声，“我们赢了。”

“暂时，”他轻笑，挣扎着起身，“但惊鸿司的暗桩还在，皇帝的秘辛还没查清——明薇，大越的路，还很长。”

苏明薇点头，望向密室顶部的凤凰浮雕，想起端妃的绝笔，想起林明祯临终前的挣扎。她忽然明白，权谋的漩涡从未停止，而她和顾承煜，不过是在漩涡中寻找光明的旅者。

玉澜江的灯会展翅欲飞，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