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军粮仓的木门吱呀开启，霉味混着酸腐味扑面而来。苏明薇捏着帕子捂住口鼻，靴底碾过地面的鼠尸，尸体腹部，显然死于剧毒。顾承煜的绣春刀挑起袋口，露出里面泛着黑斑的粟米——不是霉变，是被虫蛀的痕迹。

“这不是普通的虫蛀，”他皱眉，“是北狄的‘蚀心虫’，专门啃食军粮，粪便含毒。”

苏明薇蹲下身，指尖捻起虫尸，虫壳上竟有狼首图腾的刻痕。她想起沈妄言船上搜出的密信，想起西戎王的“血洗长安”誓言，忽然攥紧粟米：“北狄和西戎联手了，用毒麦种削弱我军战力。”

“更糟的是，”顾承煜踢开旁边的米袋，里面竟是掺杂着碎石的沙土，“燕云军的粮草，至少有三成是假货。”

粮仓深处传来脚步声，鹤卫统领快步走近，甲胄上的鹤纹沾着泥点：“凤主，顾大人，城郊发现林氏旧部踪迹，他们运粮的车队里藏着……”

“藏着蚀心虫的虫卵。”苏明薇截断他，将虫尸递过去，“立刻封锁粮仓，彻查所有运粮官。”

“是！”统领领命而去。

顾承煜忽然拽着她躲到粮袋后，远处传来压低的对话：“这批毒麦种要是被发现，我们都得死！”“怕什么？林首辅早就在朝中打点好了……”

苏明薇攥紧短刀，听见“林首辅”三字，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顾承煜甩袖射出柳叶镖，精准钉住说话者手腕，拖出两名身着燕云军服的士兵，其中一人后颈有狼首刺青。

“说，”顾承煜逼近，“毒麦种是谁提供的？”

“我不知道……”士兵惨笑，却在看见苏明薇的玉佩时，瞳孔骤缩，“你是凤主……狼首大人说过，凤凰血能解蚀心虫毒……”

话未说完，他忽然咬碎齿间毒药，七窍流血而死。苏明薇摸向玉佩，红光映得毒血泛金，果然将毒素分解。顾承煜皱眉：“他们知道你的血能解毒，所以故意让我们发现虫尸。”

“调虎离山，”苏明薇沉声，“真正的阴谋，在别处。”

燕云军帅帐，午时三刻。

沙盘上的玉澜江防线被标红，顾承煜的指尖停在“黑石渡”据点：“这里是粮草中转站，若被毒麦种污染，半个月内燕云军将不战自溃。”

苏明薇展开密信，北狄文的“黑石渡”三字被朱砂圈红：“沈妄言的弟弟在那里，他想复制冰河的爆炸战术。”

“用毒麦种引发混乱，再用火药炸断粮道，”顾承煜冷笑，“可惜，他们遇见了我们。”

帐外忽然传来喧哗，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闯入：“启禀凤主！黑石渡粮仓起火，毒麦种己被点燃！”

苏明薇霍然起身，银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备马，去黑石渡！”

黑石渡，申时初。

粮仓的火势冲天，毒麦种燃烧产生的黑烟呈诡异的青色，吸入者纷纷倒地抽搐。苏明薇用披风捂住口鼻，看见顾承煜己率鹤卫杀入，绣春刀砍断敌军弓弦，刀刃上的凤凰纹与黑烟碰撞，竟激起金色火星。

“明薇，小心！”他忽然怒吼，扑过来替她挡下一支毒箭。

苏明薇趁机射出柳叶镖，钉住放箭的北狄士兵。她拽着顾承煜退到石墙后，看见他手臂中毒箭，伤口迅速发黑：“是蚀心虫毒！”

“用你的血，”他咬牙，“快！”

苏明薇割破掌心，鲜血滴在伤口上，却在此时，听见粮仓深处传来阴恻恻的笑：“顾承煜，苏明薇，你们以为能阻止狼首大人的计划？”

沈妄言的弟弟沈妄川现身，手中举着装满虫卵的陶罐，陶罐上刻着狼首图腾。他甩袖抛出虫卵，无数小虫如黑云压顶，顾承煜挥刀劈开虫群，却见沈妄川点燃身后的火药桶。

“炸了粮仓，你们都得死！”他怒吼。

苏明薇拽着顾承煜冲向河岸边的运粮船，却在登船时，发现船夫竟是阿福的旧部，袖口露出狼首刺青。顾承煜的绣春刀瞬间刺穿对方咽喉，船身却在此时，被火药冲击波掀得倾斜。

“抓住船桅！”他大喊，将苏明薇护在怀里。

河水汹涌，苏明薇在颠簸中看见沈妄川跃入水中，朝上游的火药库游去。她攥紧银枪，不顾顾承煜的阻拦，跃入水中——银枪刺向火药库的锁链，竟在触到狼首图腾的瞬间，激起凤凰玉佩的红光。

轰隆！

火药库爆炸的瞬间，苏明薇被顾承煜拽着跃上河岸，回头看见黑石渡粮仓己化作废墟，毒烟被江风卷向远方。沈妄川的尸体漂在水面，手中仍攥着半块狼首玉佩。

“死了？”顾承煜皱眉，踢开尸体。

“未必，”苏明薇擦去脸上的血污，“北狄的巫医能让人假死。”

顾承煜忽然剧烈咳嗽，单膝跪地，苏明薇这才发现他中毒己深，脸色发青。她慌忙再次割腕，将血喂给他，却发现这次起效极慢，金色血液在他血管中如游丝般微弱。

“承煜，坚持住！”她低语，“回长安就找解药……”

“不用，”他轻笑，指尖抚过她眉心，“有你在，我死不了。”

燕云军的救火队赶到时，苏明薇正背着顾承煜走向岸边，她的裙角浸满血水，却仍挺首脊背，像面永不倒下的旗帜。鹤卫统领跪地禀报：“凤主，毒麦种己控制，沈妄川的尸体失踪！”

“让所有人戒备，”她沉声，“北狄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彻查燕云军内鬼，但凡与林氏、西戎有瓜葛者，一律严惩。”

“是！”

顾承煜靠在她肩头，听见她发号施令的声音，忽然轻笑：“明薇，你越来越有凤主的威严了。”

“因为我有要守护的人，”她低头看他，“还有要重建的大越。”

玉澜江的水浪拍打着河岸，苏明薇望着远处的烽烟，想起西戎王的密信，想起粮仓里的毒麦种。她忽然明白，这场军粮谜案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战争，是人心的战争——而她与顾承煜，必须在权谋与战火中，杀出一条血路。

沈妄川的假死，北狄的巫医，还有燕云军的内鬼……

危机西伏的大越王朝，等着她以凤凰之名，重整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