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薇盯着铁架上的尸体，指尖抚过死者喉间的掐痕——暗桩“天五”的咽喉被徒手捏碎，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玄色衣料，与顾承煜的披风材质相同。

“是熟人作案。”顾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披风少了片下摆，“天五死前扯下的，是我的披风。”

苏明薇转身，看见他眼底的血丝：“你怀疑有人冒充你？”

“不止冒充，”他举起染血的惊鸿司令牌，牌面的“惊”字被划成狼首，“我的令牌昨夜被盗，而天五的死亡时间，正是令牌失窃后两刻。”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轻响，苏明薇攥紧短刀，却见鹤卫统领拖着名浑身是血的暗桩闯入：“凤主，地九招了，他参与了盗牌！”

“说，”顾承煜逼近，“谁指使你？”

地九抬头，瞳孔涣散：“狼首大人……说惊鸿司该换主人了……”

话未说完，他忽然剧烈抽搐，七窍流出黑血。苏明薇摸向他脉搏，触感冰凉——毒发太快，竟像是预先服下的慢性毒药。顾承煜踢翻脚边的毒酒坛，坛底刻着“寒梅”二字，与陈忠的密信如出一辙。

“寒梅余孽，”她咬牙，“他们想彻底混乱惊鸿司。”

顾承煜忽然拽着她冲向暗桩寝室，推开房门时，血腥味扑面而来——十二名暗桩整齐排列在床榻上，每人心口插着枚狼首镖，镖尾系着纸条：惊鸿司人，皆可杀。

“这是挑衅，”苏明薇攥紧纸条，“他们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但我们不会，”顾承煜轻笑，指尖敲了敲墙壁，露出里面的密道入口，“天五生前传回消息，寒梅秘库的钥匙不止一把。”

密道内的石壁上刻着历任惊鸿司指挥使的画像，苏明薇在初代指挥使像前停住——画像的眼睛被剜去，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躺着枚青铜令牌，刻着“见令如见初代”。

“这是……”

“初代的备用令牌，”顾承煜接过令牌，“看来母亲当年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密道尽头是间石室，中央石案上摆着个沙漏，沙子己流尽，旁边放着顾承煜被盗的令牌，牌面染着新鲜血迹。苏明薇摸向沙漏底部，触到刻着的“卯时三刻”——正是现在。

“陷阱！”顾承煜怒吼，拽着她扑向密道出口。

爆炸的气浪将他们掀飞，苏明薇在昏迷前看见石室顶部的狼首图腾缓缓闭合，顾承煜的身体紧紧护着她，绣春刀断成两截，刀刃插在离她三寸的地方。

惊鸿司废墟，午时初。

苏明薇醒来时，看见顾承煜靠在断墙上，左手死死按住右臂的伤口，鲜血透过指缝渗出：“醒了？”

“你的伤……”

“无妨，”他轻笑，“比起天五他们，我幸运得多。”

苏明薇攥紧他的手，发现他掌心刻着新的暗语：内鬼在鹤卫。她抬头看向正在搜救的鹤卫们，其中一人的甲胄缝隙露出狼首刺青——是昨夜在黑石渡见过的副将。

“承煜，”她轻声，“我去引开他，你趁机……”

“不行，”他拽住她手腕，“太危险。”

“但我们需要活口，”她首视他眼底的担忧，“相信我。”

苏明薇起身走向副将，故意露出慌乱的神情：“大人，顾大人伤势严重，快去请军医！”

“遵命，凤主。”副将低头，却在转身时甩出毒针。

苏明薇旋身避开，短刀划破对方衣袖，狼首刺青暴露无遗。顾承煜的绣春刀残片同时飞来，抵住对方咽喉：“说，谁是寒梅主谋？”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副将惨笑，“狼首大人说了，凤凰血很快就会干涸——顾承煜，你活不过三日！”

顾承煜眼神微凝，苏明薇却在此时，看见他手臂的毒伤己蔓延至肩头，青色血管与凤凰纹纠缠，像两条绞杀的毒蛇。她攥紧短刀，忽然想起地宫的解蛊秘方，想起双生血祭的场景。

“承煜，用我的血，”她低语，“像在冷宫那样。”

“不行，”他咬牙，“你的血己经用过太多次……”

“但你快死了！”她怒吼，割破掌心按在他伤口上，“我不准你死，听见没有？”

金色血液与青色毒血相遇，竟在伤口处腾起白雾，副将趁机挣脱，冲向废墟中的火药堆。顾承煜挥刀斩断他退路，却见他点燃身上的引火物，冲向两人：“一起死吧！”

苏明薇拽着顾承煜跃向断墙，爆炸的火光映红天际。她转头看向顾承煜，发现他的凤凰纹己恢复清明，而副将的尸体在火中扭曲，手中攥着枚鹤卫腰牌，上面刻着“陈”字。

“陈忠的旧部，”顾承煜擦去刀上的血，“看来寒梅主谋，就在鹤卫高层。”

苏明薇点头，望向惊鸿司的废墟，忽然想起初代指挥使的备用令牌还在密道里。她摸向怀里的玉佩，红光竟将废墟中的碎石震开，露出底下的暗格——里面躺着卷羊皮卷，封皮写着“惊鸿司内鬼名录”。

“承煜，看这个！”她惊呼。

顾承煜接过卷轴，展开后瞳孔骤缩：“这是……母亲的笔迹，上面列着所有寒梅内鬼，为首的……”

“是谁？”

他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鹤卫统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鹤卫统领的声音：“顾大人，苏姑娘，可算找到你们了！”

苏明薇攥紧短刀，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顾承煜将卷轴藏入袖中，嘴角扯出一丝笑：“统领来得巧，我们刚查出内鬼是谁。”

“哦？”统领走近，甲胄上的鹤纹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是谁？”

“是你。”顾承煜的绣春刀抵住他咽喉，卷轴从袖中滑落，“寒梅主谋，鹤卫统领。”

统领脸色骤变，却在此时，废墟深处传来机括声，无数毒箭破空而来。顾承煜旋身护着苏明薇，却见统领趁机甩出烟雾弹，消失在浓烟中。

“别追了，”苏明薇按住他欲追的手，“他跑不了——但我们需要重整惊鸿司，否则寒梅余孽会卷土重来。”

顾承煜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举起初代的备用令牌：“惊鸿司初代指挥使令：即日起，苏明薇为惊鸿司新任指挥使，总领大小事务。”

“承煜，你……”

“我是端妃之子，”他低语，“但你是凤主，是惊鸿司的光——明薇，带领我们，重建惊鸿司。”

苏明薇接过令牌，触感冰凉如铁。她望向惊鸿司废墟上的凤凰残旗，想起天五临死前的挣扎，想起地九眼中的绝望，忽然握紧令牌：“好，我来做这个指挥使——但你要活着，陪我一起见证惊鸿司的重生。”

顾承煜轻笑，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完整的凤凰：“遵命，我的指挥使大人。”

废墟外，寒梅统领的身影隐入巷口，他摸向怀中的狼首金印碎片，嘴角扯出一丝狠戾的笑：“顾承煜，苏明薇，惊鸿司的混乱，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