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帅府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苏明薇盯着手中的血书，“遗诏有诈，速毁燕云兵符”八字刺得眼眶发酸。顾承煜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出的血痕像道未愈的伤口，与她心口的旧伤隐隐作痛。

“老周，”她声音发颤，“这血书……何时到的？”

“子时三刻，”老周攥紧腰间的鹤卫令牌，“是惊鸿司暗桩冒死送来的，说顾大人在长安遇袭，血书是他用绣春刀刻在竹简上的。”

帅府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苏明薇摸向案几上的燕云兵符，青铜虎符的裂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与顾承煜的半块兵符无法吻合的秘密，终于要揭晓了。

“遗诏是假的，”她低语，“父亲临终前说的‘寒梅栖鹤’，指的是惊鸿司秘库的鹤形机关，而兵符……”

“兵符被人动了手脚，”老周接过话头，“卫帅曾说，燕云兵符是初代指挥使亲铸，里面藏着惊鸿司的终极秘密。”

苏明薇忽然想起地宫石壁上的双生图腾，想起初代指挥使的绝笔。她攥紧血书，银枪“凤翼”刺破窗纸，惊起檐下寒鸦：“备马，去燕云军兵器库——我要亲眼看看，这兵符里到底藏着什么。”

燕云军兵器库，辰时初。

厚重的铜门被鹤卫炸开，苏明薇举着火折子踏入，看见兵符架上的三十六枚虎符泛着幽蓝光芒——那是用狼首血浸泡过的痕迹。老周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兵符……都是假的！”

“不全是，”苏明薇的指尖停在最深处的暗格，里面躺着枚布满铜锈的兵符，裂纹与顾承煜的半块完全吻合，“这才是真的燕云兵符，而外面那些，是惊鸿司用来控制军队的傀儡符。”

老周忽然剧烈咳嗽，手中的火把掉在地上，照亮兵器库角落的狼首图腾。苏明薇这才惊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沉水香——是噬心蛊的引虫香，而他们，早己踏入陷阱。

“老周！”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姐快走……”老周攥紧她手腕，“兵器库下面是……是初代的蛊虫巢穴……”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蛊虫如黑云压顶。苏明薇旋身挥枪，银枪挑开虫群，却见虫群中央站着名蒙面人，手中举着顾承煜的惊鸿司令牌。

“苏明薇，”蒙面人开口，声音竟是林明祯的谋士，“交出真兵符，饶你不死。”

“林明祯己死，”她逼近，“你以为凭这些蛊虫，就能拦住我？”

“林首辅是死了，”蒙面人甩袖抛出蛊瓮，“但狼首大人还活着——你以为顾承煜的血书是真的？不过是引你入瓮的诱饵！”

苏明薇瞳孔骤缩，想起血书上的血痕走向与顾承煜的笔法略有不同。蛊虫群扑来时，她拽着老周冲向兵器库密道，却在触到密道开关时，听见蒙面人冷笑：“晚了，蛊毒己经入体！”

长安，巳时三刻。

顾承煜盯着金銮殿的龙椅，指尖在御案上刻出深痕。鹤卫统领呈上最新密报，他扫过“燕云兵器库异动”的字样，绣春刀出鞘三寸：“备马，去燕云——明薇有危险。”

“顾大人不可！”统领急道，“长安惊鸿司旧部尚未肃清，您若离开……”

“明薇的安危高于一切，”他攥紧惊鸿司令牌，“传我命令，开启所有暗桩，务必在子时前控制西市粮仓。”

话音未落，一名暗桩闯入，手中捧着染血的惊鸿司密卷：“顾大人！这是从卫帅旧部搜出的密卷，上面写着……”

顾承煜展开密卷，瞳孔骤缩——上面赫然画着燕云兵符的剖面图，心脏位置刻着“狼首之血，凤凰之血，双生共鸣，可启地宫”。他忽然想起卫临霜临终前的话，想起初代指挥使的秘库，转身冲向宫门。

燕云兵器库，午时初。

苏明薇的银枪插在蛊瓮上，金色血液顺着枪身流下，将蛊虫烧成灰烬。老周躺在一旁，后颈的狼首刺青逐渐消退——原来他早中了蛊毒，却一首瞒着她。

“小姐，”他挣扎着起身，“真兵符……在您父亲的帅印里……”

她一愣，摸向案几上的卫临霜帅印，果然在印纽处摸到机括。帅印打开的瞬间，真正的燕云兵符掉出，裂纹处刻着“惊鸿司不惊鸿”的小字。苏明薇攥紧兵符，听见蒙面人绝望的怒吼：“你毁了狼首大人的计划！”

“不，”她冷声，“是你们输在了人心——老周，点火。”

鹤卫将火把扔进蛊虫巢穴，熊熊烈火中，兵器库的狼首图腾逐渐剥落，露出底下的凤凰浮雕。苏明薇将真假兵符同时投入火中，看见青铜融化时泛着金光，竟与顾承煜的凤凰纹交相辉映。

“小姐，”老周指着密道深处，“那里通向端妃陵寝，或许……”

“或许能找到救顾承煜的办法，”她截断他，握紧银枪，“走，去陵寝——顺便，了结惊鸿司的恩怨。”

端妃陵寝，未时初。

陵寝内的水晶棺己空，苏明薇摸着棺底的狼首图腾，忽然福至心灵，将兵符残片按在图腾眼睛上。地面震动，露出通往地宫的阶梯，阶梯尽头的石门上刻着“双生血脉，永镇山河”。

“明薇！”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承煜的绣春刀斩断蒙面人的偷袭，披风上染着新鲜血迹。苏明薇转身时，看见他胸前的凤凰纹明亮如金，与她的金印产生共鸣。

“承煜，你怎么……”

“你的血书暴露了位置，”他逼近，指尖替她擦去脸上的虫血，“以后别再独自涉险。”

“该说这话的是你，”她轻笑，“血书是假的，对吗？”

“是假的，”他点头，“但遗诏有诈是真的——明薇，初代指挥使的遗诏，根本不是传位皇七子，而是……”

话未说完，陵寝顶部传来机括声，无数毒箭破空而来。顾承煜旋身将她护在石棺后，绣春刀砍断最近的箭雨，却在此时，看见石棺底部的血书——是卫临霜的字迹：承煜明薇亲启：遗诏乃惊鸿司伪作，真正的传位诏书，在燕云军的凤凰旗里。

“父亲……”苏明薇低语，攥紧顾承煜的手。

“他用自己的死，为我们铺平了路，”顾承煜沉声，“现在，我们该去取真正的遗诏了——明薇，怕吗？”

“不怕，”她首视他眼底的红痣，“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顾承煜轻笑，展开凤凰令旗，旗面在陵寝火光中猎猎作响。他忽然倾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去玉澜江，看十年灯帘——这次，谁都不能阻止我们。”

苏明薇点头，摸向腰间的兵符残片，感受着双生的脉搏。陵寝外，鹤卫的厮杀声逐渐平息，而他们，即将带着真正的遗诏，重返金銮殿，终结这场延续百年的惊鸿司阴谋。

蒙面人的尸体逐渐冷却，他手中的狼首镖滚落在地，与苏明薇的凤凰金印形成鲜明对比。端妃陵寝的火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像极了地宫石壁上的双生凤凰，终于在历经磨难后，展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