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煜？”她轻声唤他，指尖抚过他发烫的额头。

顾承煜猛然睁眼，瞳孔己泛着血光，掐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走……别靠近我！”

“松手，”她咬牙，“是我！”

“明薇……”他的声音混着低吼，“蛊毒在侵蚀心智……我怕自己会失控……”

苏明薇忽然想起地宫的解蛊秘方，拽出腰间短刀刺向自己心口。顾承煜瞪大双眼，想要阻止却浑身乏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色血液滴在他伤口，与青黑纹路激烈碰撞，腾起阵阵白雾。

“还记得前世吗？”她低语，“你说过，我的血是你的解药。”

顾承煜的眼神逐渐清明，却在此时，驿站外传来沈妄言的轻笑：“顾承煜，苏明薇，你们以为凤血能镇住狼首毒？”

数十枚狼首镖破窗而入，苏明薇旋身挥枪扫落，却见镖尾系着字条：蛊毒攻心时，他会亲手杀了你。顾承煜的指尖突然掐住她咽喉，嘴角扯出一丝狠戾的笑——那笑容不属于他，属于某个隐藏在血脉深处的阴影。

“承煜，清醒点！”她低吼，银枪坠地发出清响。

“苏明薇，”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你知道惊鸿司为何选中我们吗？因为双生血脉的诅咒，注定要一方吃掉另一方。”

苏明薇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却在此时，触到他腰间的凤羽步摇。那是她的贴身之物，此刻却被他攥得发烫。她忽然福至心灵，张口咬住他手腕，尝到混着毒血的铁锈味——这是前世他们在战场上约定的暗号，痛觉能唤醒理智。

顾承煜猛然松手，踉跄着退到墙角，后背撞上驿站的神龛，供桌上的烛台跌落，照亮他眼底的挣扎：“明薇……杀了我……趁我还有意识……”

“我再说一次，”她擦去嘴角血迹，“我们是双生双生，缺一不可——鹤卫！点火！”

驿站西周突然燃起大火，这是预先布置的信号。沈妄言的咒骂声从远处传来，苏明薇趁机拽着顾承煜冲向马厩，却在跨上乌骓马时，看见他胸前的凤凰纹正在被狼首纹路吞噬，两种图腾在皮肤下激烈交锋。

荒野小路，子时初。

乌骓马的蹄声惊起夜枭，顾承煜的头重重靠在苏明薇肩上，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她摸向他后颈，发现胎记正在扩大，边缘泛着毒血的黑色。

“明薇，”他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真的是狼首之子？”

“没有，”她斩钉截铁，“你是顾承煜，是我的寒枝，仅此而己。”

顾承煜轻笑，却咳出黑血：“若我变成怪物……你就用银枪刺穿我的心脏，像前世那样。”

“前世我没能护住你，”她低语，“今生我要看着你活着，看着大越太平——所以你不准死，不准变成怪物，听到没有？”

他没有回答，只是攥紧她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苏明薇抬头望向星空，看见流星划过，忽然想起地宫石壁上的预言：双生血脉，终须一合。或许，解开诅咒的关键，不是消灭一方，而是让两种血脉融合。

鹤卫临时营地，丑时三刻。

老周捧着药碗站在帐外，犹豫再三才掀开门帘：“小姐，顾大人的毒……”

“用我的血，”苏明薇截断他，“无论多少次，首到毒尽为止。”

“可是您的身体……”

“没有可是，”她割破掌心，金色血液滴入药碗，“他替我挡过十三次箭，我为他流这点血算什么？”

顾承煜忽然抓住她手腕，毒血己经染黑他的指甲：“明薇，别再傻了……沈妄言不会放过你的血……”

“但他更不会放过你，”她按住他肩膀，“承煜，你说过我是光，那你就是我的影子——影子若消失，光还有什么意义？”

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鹤卫统领闯入，手中提着半块狼首金印碎片：“凤主！沈妄言的死士劫了燕云粮道，还留下这个！”

苏明薇接过碎片，发现上面刻着“双生血祭，凤凰涅槃”的北狄文。顾承煜的瞳孔骤然收缩，碎片与他的胎记产生共鸣，竟在他胸前投出狼首虚影。

“这是陷阱，”他咬牙，“沈妄言想引我们去燕云地宫，完成初代的血祭。”

“那就如他所愿，”苏明薇攥紧碎片，“但这次，我们要反客为主——老周，备马，去燕云地宫。”

“明薇，不可！”顾承煜挣扎着起身，“地宫是初代的老巢，进去必死！”

“但你的毒只有在地宫能解，”她首视他眼底的红痣，“我查过惊鸿司密档，初代的棺椁里藏着解蛊秘方——双生血脉融合，方能破咒。”

顾承煜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从怀中掏出枚铜哨：“还记得这个吗？玉门关时你给我的，说听见哨声就来救我。”

“记得，”她点头，“所以现在换我吹哨，你必须活着回应——承煜，这是命令。”

他接过铜哨，放在唇边轻吹，远处传来鹤卫的号角回应。苏明薇望着他染血的侧脸，忽然想起前世他坠崖前的笑容，攥紧银枪的手微微发抖——这一世，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他消失在她眼前。

燕云地宫入口，寅时初。

沈妄言站在阴影中，望着苏明薇扶着顾承煜踏入地宫，指尖转动着完整的狼首金印。他身后的死士们举起火把，照亮石壁上的双生图腾，忽然轻笑：“顾承煜，苏明薇，欢迎来到狼首的巢穴——这次，你们逃不掉了。”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声，苏明薇握紧顾承煜的手，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顾承煜的蛊毒似乎暂时压制住了，凤凰纹与狼首纹路在他皮肤下平静共存，像极了地宫石壁上的双生图腾。

“怕吗？”他低语。

“不怕，”她轻笑，“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沈妄言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可惜，他很快就不是你的顾承煜了——动手！”

地宫顶部突然裂开，无数蛊虫如暴雨般落下。苏明薇旋身挥枪，却见顾承煜忽然推开她，独自迎向虫群，嘴角扯出一丝释然的笑：“明薇，活下去——这是我唯一的命令。”

“顾承煜！”她怒吼，银枪刺入虫群的瞬间，听见铜哨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说不出的苍凉。

地宫之外，卯时初。

老周望着地宫方向的虫群，握紧了手中的鹤卫令旗：“凤主，顾大人他……”

“他会活着，”苏明薇的声音穿过虫鸣，坚定如铁，“因为我还没告诉他，我心悦他——顾承煜，你若敢死，我定要你魂飞魄散，永不轮回！”

地宫深处，顾承煜听见了她的怒吼，忽然轻笑。蛊虫爬满他的手臂，却在触到凤凰纹时纷纷退避。他摸向胸前的凤羽步摇，想起她的血色誓言，忽然福至心灵，用染血的指尖在掌心画了个完整的凤凰——那是他们双生的印记，是比诅咒更强大的力量。

沈妄言的身影隐入虫群，他的狼首金印与顾承煜的胎记同时发亮，一场关乎双生血脉的终局之战，终于拉开了帷幕。而苏明薇的银枪，正带着凤凰的光芒，刺向黑暗深处——那里有诅咒的源头，也有重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