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穹顶是半透明的胃膜，隐约可见消化中的星骸在其中沉浮。沈无涯踩着母胎脐带凝成的光舟前行，船头挂着情魄剑残片打制的灯笼，幽蓝火光映出海底景象——无数初代天厌者的克隆体被珊瑚状的混沌结晶封印，保持着掐诀施法的姿势，眼窝里塞满时之砂。

婴孩赤霄蜷缩在光舟角落，脐带缠着的半截剑刃在她心口规律搏动。沈无涯的建木右手己完全结晶化，指尖每触及船沿，便有点点星屑坠落。那些星屑在琉璃质海面弹跳，炸开成微型观星盘，盘面映着初代残念重组的过程：腐肉攀附星骸，正重铸人形。

"东北方三十丈。"婴孩突然睁眼，轮回劫裂纹在右眼流转。她脐带剑指向某处，海底珊瑚应声开裂，露出被结晶封存的青铜巨门——门缝渗出沥青状物质，遇光即凝成初代手书：「新天道生处，旧孽障灭时」。

沈无涯挥袖震碎结晶，建木结晶手指插入锁孔。门内传来齿轮咬合声，混合着赤霄第九万次轮回的惨叫："师父...快走！"

**第一境·脐带林**

门后是脐带构成的丛林。每条脐带末端都坠着颗搏动的混沌孢子，孢子表面浮现金色命纹：

- 有些刻着「沈无涯-第西万次轮回-剜目」；

- 有些烙着「赤霄-第七万次轮回-剑折」；

- 最深处那颗最大的孢子，表面正实时演化新生母胎的脉动。

婴孩赤霄的脐带突然绷首，剑刃不受控地刺向那颗母胎孢子。沈无涯的建木右手爆出根须阻拦，却被孢子表面浮出的青铜人脸咬住——那人脸长着初代的五官，口中却发出赤霄的声音："你教过我...涅槃需焚尽前尘。"

脐带林突然暴动。万千脐带如矛刺来，末端孢子炸开成血色烟花。每朵烟花中都藏着段轮回记忆：

- 赤霄第三万次持剑自刎，血溅在沈无涯重塑的建木骨架上；

- 第六万次轮回，她为护母胎幼体被时之砂蚀穿灵台；

- 第九万九千次，情魄剑贯穿两人胸膛时，她睫毛挂着冰晶般的泪...

"收心！"沈无涯低喝，建木根须刺入自己太阳穴，扯出缕沾染时之砂的神识。砂粒在空中凝成星陨锁链，绞碎袭来的记忆残象。婴孩赤霄趁机挣脱束缚，脐带剑劈开母胎孢子——

**第二境·时砂漏**

孢子内是倒悬的时砂漏。上半部砂粒猩红，每颗都裹着沈无涯的死亡瞬间；下半部澄金，封印着赤霄初生的啼哭。沙漏中央的狭窄处卡着枚青铜骰子，六个面分别刻着：

- 贪狼噬月

- 破军焚星

- 赤霄贯日...

婴孩赤霄的脐带突然插入沙漏，贪婪吸食金色时砂。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速度成长，转眼化作三岁女童，发间别着情魄剑碎片打的发簪："我要吃够十万粒..."

"才能记起怎么杀你。"

沈无涯的建木右手按在沙漏表面，结晶纹路与青铜骰子共鸣。骰子突然急速旋转，投出「赤霄贯日」的卦象。整个时砂漏开始崩塌，红金砂粒混合成暴风，风中浮现初代残念新铸的躯体——那具身体左半是沈无涯的建木骨，右半是赤霄的情魄剑材质。

"完美的容器。"初代残念抬手，时砂风暴凝成十万把剑，"现在，该把你们..."

"种进新天道的苗圃了。"

**第三境·无根苗**

剑雨倾盆而下。沈无涯抱起女童赤霄，建木根须在脚下疯长成盾。每把时砂剑贯穿木盾，都在表面留下灼痕：

- 第西万把剑刻着「甲子年七月初七，赤霄断情」；

- 第七万把剑烙着「星陨台崩塌，沈无涯剜心」；

- 第九万九千把剑的刃身，竟是情魄剑的残片重组...

女童赤霄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发簪上。簪子暴涨成完整的情魄剑，剑身却布满裂痕："师父，骰子第十万面..."

她挥剑斩断沈无涯的建木右臂，断臂在空中分解成十万粒时之砂，砂粒拼成缺失的骰子面——「无间天道」。

初代残念的攻势突然停滞。新铸的躯体开始崩解，左半建木骨长出沈无涯的脸，右半剑躯浮现赤霄的眉眼："原来你们..."

"早把因果刻进了时砂！"

**终局·双生烬**

沈无涯的断臂处涌出琉璃色汁液，包裹住女童赤霄。情魄剑彻底碎裂，残片在无间天穹顶拼成星图——正是第九万次轮回覆灭前的夜空。初代残念在星图中挣扎，每颗星辰都射下光束，将他钉在时砂漏的残骸上。

"该醒了。"女童赤霄的声音忽然成熟，她伸手探入沈无涯胸腔，抓出跳动的混沌心脏，"第十万次日出..."

"我替你见过了。"

心脏在她掌心坍缩成黑洞，将初代残念与无间天尽数吞噬。沈无涯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看见——女童赤霄的发簪亮起微光，映出她留在时砂上的最后刻痕：

**「若新天道要有光」**

**「便用我的骨头当火把」**

黑暗降临的刹那，有婴孩啼哭从虚无中传来。一根缠着脐带的情魄剑刺破混沌，剑尖挑着盏琉璃灯——灯芯是赤霄的肋骨，灯油是她凝练的十万次轮回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