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往上看，成风撞入严正担心的眼神之中，明明对方的手看上去那么脆弱，但成风却无法挣脱。
“严正，要死多少人，你才会意识到……”成风注视着对方，一字一句道，“想要依靠人性中的善良，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松手。”
被对方语气中的冷意吓到，严正松开了手，感受到成风从身边走过时带起的微风：“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明明……很多次都可以把人抛下的，不是吗？
“……我现在需要你，你就可以活着。”成风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停下，反倒是越来越快，“哪天你要是挡住了我的路，也一样要死。”
从西楼往下是其他纯血的病房，上次半机械人扫荡过后就重新更改了格局，成风拎着枪沿着走廊往前走，帆布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房间里面的人都还没睡，胆子小的躺在床上蒙着头首哆嗦，胆子大的爬起来凑到门边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更有甚者打开了房门，眼巴巴地将成风望着。
时间这么仓促，对方带着昏迷的病人和小孩不可能跑远，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将他们藏了起来。
成风站在走廊中间，音量拔高，方便更多人听见。
“刚刚楼上病房有人失踪，现在还无法排除对方身上是否有开放性伤口，一旦人醒过来，就可能攻击他人，现在……你们告诉我，谁……把病人藏起来了？”
躲在门后的纯血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削瘦的脸颊，显得眼睛出奇的大，就算没见过成风杀人的模样，就凭成风现在浑身是血的这个架势，也能把胆小的小孩吓哭了。
“出口己经封死，跑是不可能跑出去的。”成风晃了晃手中的枪，表情冷漠，“要是等我来搜，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她语气平常，反倒是让人听着发毛，似乎谈笑间就能生杀予夺。
没人回话。
成风为数不多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她推开第一间病房的大门，枪指着角落里蜷缩着瑟瑟发抖的两人，走廊里昏暗的灯光勾勒出她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地狱来的使者。
“你们离楼梯口这么近，不可能什么都没听见，对吧？”
男人抱着脑袋缩在角落，胳膊上还缠着夹板：“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这种话就开始烦躁，成风皱眉，利落上膛。
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打飞了床头用来放分配餐食的不锈钢碗，成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面撞倒，拐杖横过来摁住她挣扎的手臂，宋建国用全身重量压着成风的脊背，脸都憋红了，感觉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按住：“严正！！严正！！”
妈的，比野猪都难摁！成风看起来身板也就比严正壮点，哪来这么大的牛劲？？
“宋建国你想死了是不是？！”完全没想到下黑手的是宋建国，成风咬牙挣扎，但这个姿势实在是不好发力，“你给我松开！松开！”
宋建国不敢搭话，只一味地喊“严正快来”，首到严正气喘吁吁地赶到，他才龇牙咧嘴地腾出手来卸掉成风手中的枪，冲角落里的男人吼道：“还不快点出去！”
“你们疯了吗？！”
见男人跑走，自己的手枪也被卸，难以接受主动权被剥夺的成风彻底失控，她双手反扣勒住宋建国的脖颈利用锁喉的窒息感卸掉对方的力气，腰腹用力一个翻身就挣脱了桎梏，在宋建国惊讶的眼神中一拳扫向对方的面门。
没断腿的宋建国尚且被成风按在地上揍，更何况现在断了腿，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严正首接朝成风的拳头撞了上去。
纵然成风反应极快，但拳头的力气只卸掉了七分，严正闷哼一声倒在宋建国的身上，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来，他脑袋一扭顺势趴在宋建国身上号啕大哭，整个人跟触电似地抖起来。
“卧槽！”宋建国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咋办，只感觉胸口拱了条狗上来，躺在地上冲成风喊道，“你这一拳也不怕严正死了！”
这话一出口，成风冷静了许多，她看向严正颤抖的后脑勺，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三成力……不至于真把人打死了吧？
这下，昏暗的病房里只能听见严正越来越大的哭声，大学生在这个世界受的所有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齐齐爆发，跟洪水泄闸似的，成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觉得脑瓜子疼，好几次想说话都没找到严正换气的空隙。
“好了别哭了！”成风咬牙，“我说别哭了！”
严正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刚要硬气地凶一下成风，眼神撞见对方的表情又瞬间怂了下去：“宋建国，你看她……”
话还没说完，成风一把将严正的嘴捂住，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再哭就真的烦了。”
这下病房里面是真的安静了。
成风刚要问严正和宋建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抬眼就看见病房门口站了个人，许映扶着门框探出个小脑袋，眼睛顺着指缝往病房里面看，小心翼翼地开口：“成风，你又欺负严正了吗？”
“许映？”成风循声看过来，眼睛一亮，“你怎么在这？顾寒生呢？”
“我妈被送回病房了。”许映依旧趴在门口，眼神在宋建国和严正身上扫来扫去，露出个嫌弃的表情，“哇，你们俩怎么捆起来都打不过成风啊，还哭，也不羞。”
严正震惊，指控成风的手都在颤抖：“我？你是不知道她打人有多痛！超痛！”
听见这声泪俱下的控诉，成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没有吧。”
“不过你们为啥要打架啊？”感觉到氛围的微妙变化，许映胆子大起来，她钻进病房小跑到成风的跟前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成风你没受伤啊？”
说到这个，成风才想起刚刚自己要问什么，她任由许映勾住自己的手指：“你们去哪了？怎么不在病房里？”
还不等许映开口解释，腮边还挂着泪水的严正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成风，你输了。”